只是闻捷虽后知后觉,现在也已经有所怀疑,他如果说任何蹊跷都没有,似乎也不足信,反而显得虚假刻意。
“这其中当然有问题。马匹若是因奔波疲倦而癫狂发泄,不会持续这么久。而且真是这个原因的话,马群的症状应该无一例外。但出事的马都是擅长途跋涉或是千里疾行的快马,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在暗中施加破坏。”
他没有提到汉人谍作,更没有点名道姓地指出他怀疑的对象,半个字都没谈及引路人一行,但话说至此已经完全足够,至少点拨已生疑心的闻捷已经足够。
他不说仔细,为的就是给闻捷一点警醒和暗示。
他现在碍于燕禄的关系,是不好那么快和那群汉人谍作撕破脸,但他处理完惊马的事,很快就会和他们碰面,解决主帅暴毙的事。
等他引导好了舆论风向,就能将矛头直指谍作,再不济还有烹饪炙羊肉的兵卒。
烹饪和片肉的兵卒多半也就是送炙羊肉入主帅营帐之人。
兵卒或许没有弑杀主帅的动机,但倘若是被谍作威胁,和他们勾结在了一起呢?
总之,他要想在众将士面前转移嫁祸,洗清嫌疑,自证清白再简单不过,他是不缺替罪羔羊的。
闻捷身负代巡卫长之职,是前巡卫长褚都安和燕禄的得力下属,底下的人都很信服。他又是个藏不住事,心直口快的性子,由他说出有关惊马事件背后始作俑者的猜测,是最合适的。
到那时,任燕禄对他误会重重,怀疑他企图篡主帅位,可能会对军营不利,于大局不利,因而和引路人连成一线,甚至不惜向大家袒露他才是毒害主帅的真凶,有了谍作的参与,也不会有人相信,大家只会一致对外。
他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虽遇波折,但最终还是能殊途同归,大获圆满。
等到大局既定,这些汉人谍作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也会和燕禄好好解释,不会让他们之间的友谊因为这些挑拨离间而分崩离析。
“马群受惊不是偶然,意外的缘故,而是有人在暗中破坏?”闻捷讶异了一下,他是觉得这件事蹊跷,不寻常,但还未及深思。
因为营里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加上这几日作战,扎营山林,马匹困顿实属正常。
或者,是因为驯马师照料不当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马失前蹄未曾罕见,纵是再有经验的驯马师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所以他并未将受惊发狂奔窜的原因联想至人为,更别说是去追究深层次的原因。
被副将这么娓娓道来,列明此事的疑点,他内心的多疑被加深了,不由地产生更多揣度。
他一直下意识地认为军营里没有可疑人等,其实是被惯性思维干扰了,在昨天傍晚以前,确实是没有。
那之后呢?
确实是突然地多了几个人啊。
最先出现的就是原巡卫长褚都安带回来的那个,说是帮夜巡队引路的人。
紧接着引路人和巡卫长带着小队去山上搬运木材,回来的时候,引路人身边又多了三个人,两个和他一样身着砍樵服,也是樵夫,还有一个看装束像是跑商的生意人。
后来在篝火旁吃酒、分食羊肉的时候,他也和这个人打过照面,听那人提起过,他是引路人的表亲,和山上的樵户多有木材生意的往来,这次进山也是因为利益驱使。
那人好像一开始就作了自我介绍,说是叫什么来着?
对了,是姓沈,家中排行老幺,人皆唤他沈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