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章 今非昨,沟壑难越,瞒瞒瞒 青稞酒,墨香铜臭,沈小郎君(1 / 2)无恙摆渡首页

一起前往位于山脚的敌营路上,卢云琛承认所谓的佯装自伤只是在用计,沈亭修本就有过这一思量,于是问他是怎么断定自己一直就在不远处旁观的。

当时,卢云琛透露是因为定下的一炷香之约,他坚定不移地相信沈亭修是个会恪守信约的人,是个守时之人,究其原因仅仅是因为沈亭修对众将士都说过的那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为此,他偏执地认定沈亭修不会于危难之际抛下他和他的队友。

结果诚如卢云琛猜的那样,沈亭修赴约的时间甚至比他想象的要早得多。

对于沈亭修的问题,他给出的理由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句沈亭修每逢征战点兵都会说起的,对自己而言也不具备特殊意义的承诺,看似回答了沈亭修的问题,实则是把难题丢回给了他。

仿佛沈亭修的出现与自己毫无关系,只不过是他自身的教养使然。

那一瞬间意念纷杂,卢纹秋其实可以有很多种回答。

像是“将军对这次临时行动心存忧虑,认为属下太过冒险,定然无法安坐帐中。”

“将军运筹帷幄,不想事态脱离掌控,才会挂心,提前出发,亲自跟进,以解属下可能遇到的危局。”

“将军是怕属下急于求成,擅作主张,会令全员置身险境。”

她甚至可以打趣一句“文丘随行良仲近侧多年,若是一去不返,良仲少了可以对饮对弈的参谋,委实太亏,也难以习惯,说不定还会伤心,才会星夜赶赴。”

但她都没有,只是说了一句沈亭修常挂在嘴边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遮掩过去,因为生怕以上任何一种与自己有所联系的回答都会在无意中展露真心,被沈亭修察觉,所以她没有,也不能。

但沈亭修忽略了所谓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当卢云琛质问明知是一出激将,为什么还会出现时,他说的却是因为有些险,是他不愿冒的。

就像是听到了卢纹秋未曾出口的回答,在与之相和。

这是卢纹秋想听,又不敢希冀听到的。

沈亭修骁勇善战,擅行军指挥,于棋盘方寸间亦能挥斥方遒,锱铢必较,也深谙人心,卢纹秋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在一瞬间的感怀欣喜之后,她想的却是以后要更加谨慎,冷静和客观,谨记一个参领及谋士的本分,别再僭越。

现在的她,再不是曾经自由的卢府二小姐,很长一段时间内也做不回那个二小姐。

在显赫一时的卢府,她虽困于闺阁,却从来不是一只被豢养的笼中雀鸟,因为有门庭和父兄的庇护,她其实想做什么都可以,少有事与愿违的事。

可如今,她是“卢云琛”,失地未复,硝烟未尽,可能永远也做不回“卢纹秋”。

就算有朝一日重返故园,她也不会是当年的卢纹秋了,有太多的烂摊子和责任在等着她,难有闲庭信步的轻松,更遑论去追逐那个一叶扁舟,诗酒华年的远行客。

此刻的她陷于行伍,未来的她也逃不开被困桎梏,没有结果的事,就算是梦,也不该做。

她可以自欺,可以欺人,可以把木剑、恰巧落在沈亭修肩上的叶片、陶制茶具、记录了心事的宣纸,以及一切和将军有关的物件都封存在书箧里,偶尔看到获得小小满足,但她不能再心存侥幸,忍不住模糊自己的身份了。

在目前以至可以想见的也许遥远的未来,她只能是“卢云琛”,不可以是“卢纹秋”。

这便是她和将军之间无形却难越的鸿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