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主帅神色有异,卢纹秋大笑一声,然后朗声道:“主帅在前方为他们出生入死,但他们背地里却只盘算着怎么提防您一手,这样的盟友,也值得主帅宁死不降吗?”
孩童抱着阿爹不肯撒手,妇人上前把他拽开,拭去他满脸的泪水,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连磕了几个头,说:“恳请将军放过我家老爷!他是被那群蛮夷给蒙蔽了。他们承诺夺城之后会善待城内百姓,老爷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才答应合作的。但看如今的情形,他们对待结盟之人尚且不诚,如此背信弃义。早知道是这样,老爷打死都不会投敌的呀!”
沈亭修打断了妇人的哭哭啼啼,道:“我要听他说。”
然后,他看向了主帅。
主帅仰天长叹一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已然成了献城的罪人。”
“虽然城池是被蛮族夺了,但主帅现在回头还不晚。只要你把知道的军情部署都告诉我们,我有信心能用最快的时间收复失地。”
沈亭修从桌案上方走下来。
卢纹秋也开始劝诫:“是啊!主帅对城内布防和蛮夷人的计划最是了解,只要您与我们精诚合作,何愁不能戴罪立功呢?就这样死了,您的夫人和小公子怎么办,城内的万千百姓怎么办?您真的甘心就这样承担着污名毫无价值地死去吗?”
主帅的胸膛隐隐起伏,看得出来二人的话令他感触很大。
刚止住哭啼的孩童也来到他阿爹身边。
虽然他不知道大人们说的是什么,他只关心阿爹是否安好,所以一个劲地说着:“阿爹不要死,阿爹不要死……”
妇人没有和卢纹秋一样去劝诫自己的丈夫。作为一个妇人,她无权干涉丈夫的任何决定。
但在看到自家老爷作出抱拳屈膝作揖的姿势时,她知道一切就像这位将军说的一样尚可挽回。
主帅半跪在地,含泪说:“多谢将军不计前嫌,救我妻儿于危难,还给了我戴罪立功的机会。这副残躯但凭沈将军驱使,我绝无二话。”
看沈亭修笑了,卢纹秋上前扶起主帅,吩咐小厮带妇人和孩童回去休息后,三人开始在沙盘前商讨接下来的作战部署。
主帅指着一处山脉说:“蛮族现在占领的城池背靠山林,他们的营寨就在山林深处。我军作为主力部队先行出战,与他们约定互为犄角之势相互策应。如果今日不是我阵前轻率输给了将军身边的这名小兵,”说着,他看向位于沈将军一旁的卢云琛,卢云琛微笑点了下头。
他继续说:“我们原本的打算是佯装后撤,把将军的主力引到山林深处,然后火攻围困。山林里植被茂盛,若是风势好,加上趁着夜色,你方不熟悉山中地形,绝无还击之力。”
说完他叹了口气,卢纹秋知道他在愁什么,直言道:“但是现在主帅被我方活捉,家眷也没有受其挟制,他们不再信任主帅,自然不会再按原计划行事,说不定还会转移扎营地。”
然而沈亭修有不一样的看法。
“他们不再信任主帅我同意。但转移扎营地的话,我觉得不一定。现在天色已晚,如果要转移营地的话势必要点燃火把。山林地高,一旦出现大范围的火光很容易暴露位置。我猜他们会反其道而行之,驻守在山林中按兵不动,之后再伺机分批转移。今晚,他们一定不会离开山林。”
说着,他看向了卢云琛,眼中闪着欣喜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