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尽管得到了父亲的亲口保证,但楚锦修依旧半信半疑,眨巴着一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楚寒芮”说道:“可是……可是他们说得那么吓人,锦儿实在是放心不下呀。要不……父皇您就让锦儿亲自看一看好不好嘛?”
看着小家伙如此担心自己的模样,“楚寒芮”心头一软,微笑着点了点头应道:“行吧,既然锦儿这么坚持,那父皇就让你好好瞧瞧。来,到父皇这边来。”
说完,“楚寒芮”便小心翼翼地将楚锦修抱在了自己的手臂之间,然后稍稍抬高了一些手臂,以便让小家伙能够有足够的高度去仔细查看自己的头部情况。。
楚锦修轻柔地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他的头部,然而,这一摸却仿佛触碰到了一个敏感地带,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后脑勺的鼓包之上。只听得“楚寒芮”闷哼一声,疼痛瞬间如电流般传遍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
“呜呜呜......父皇......是不是很疼啊?您明明就很疼,还一直瞒着我、骗我说不疼!”小家伙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泪水开始打转,眼看就要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楚寒芮”见状,心中一阵慌乱,赶忙连声道歉:“好好好,都是父皇不好,我错了我错了,别哭别哭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拍打着楚锦修的后背,试图安抚这个即将大哭一场的孩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贺兰玉林玉墨白的敲门声。
陶朝曦走上前来,她温柔地用手帕抹去楚锦修脸颊上挂着的晶莹泪珠,轻声细语地说道:“好了宝贝不哭了,要是待会儿被你舅舅看到了,他们肯定又会笑话咱们家宝贝这么爱哭鼻子呢。所以呀,宝贝赶紧把眼泪收起来好不好?你看看,你父皇这不没什么大事嘛,只是受了一点点小伤而已啦。”
说罢,陶朝曦转头看向慕景霁,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和责备:“你呀,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吧,我先去开个门。”然后,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步履轻盈而优雅。
楚寒芮低头瞧着紧紧窝在自己怀中、一动不动的小家伙,心中满是怜爱与无奈。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用衣袖轻柔地擦拭掉小家伙脸颊上的泪水,轻声哄道:
“好啦好啦,我的宝贝,我真的没有事哦,不要再哭鼻子啦。怎么才没多久不见,我们家那个活泼可爱的小话痨就变成小哭包啦?”
就在这时,贺兰玉林与墨白一同走进屋内。他们所见到的场景便是楚寒芮正温柔地安抚着怀中哭泣的孩子。若是不知道内情,这或许只是一幅温馨感人的画面。
然而此刻,贺兰玉林和墨白心里清楚得很,眼前之人并非真正的楚寒芮,而是楚寒芮模样的慕景霁!如此一来,这幅画面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贺兰玉林眉头微皱,他也顾不得其他,径直开口问道:“你真的是慕景霁吗?那么,寒芮究竟在哪里呢?”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慕景霁身上,试图从对方的表情或者动作中捕捉到一丝端倪。
一旁的楚锦修满脸疑惑地望着贺兰玉林,不明白舅舅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奇怪的话。他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舅舅,您在说什么呀?父皇不就在这里嘛?”
听到外甥天真无邪的话语,贺兰玉林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糟糕!小家伙楚锦修还在场呢!不能让他察觉到异常。于是,他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转头看向陶朝曦。
陶朝曦心领神会,连忙向站在门口的青萝和木一招了招手,然后微笑着对楚锦修道:“宝贝儿,你来跟青萝姐姐还有木一哥哥一起去一趟太医院吧。去找李爷爷帮父皇拿点药回来,只要父皇喝下这些药,很快就能好起来啦。”
楚锦修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一样,迅速地从“楚寒芮”温暖的怀抱里蹦了出来,奶声奶气地说道:“知道啦,母后!孩儿这就去办。”说完,小家伙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跑开了,留下屋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待小家伙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房间内的气氛才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人们终于可以正式开始探讨今日的重要话题。
墨白皱起眉头,满脸疑惑地盯着“楚寒芮”,焦急地问道:“曦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何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就变了呢?”
陶朝曦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手不停地摆动着,解释道:“哎呀,这个问题你可别来问我呀,我也是一头雾水呢。他自从这次摔倒昏迷在雪地之中被救回来以后,醒过来整个人就完全不一样了。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是毫无头绪啊。”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贺兰玉林微微眯起双眸,若有所思地开口分析道:“如此说来,是不是意味着‘楚寒芮’在雪地中摔倒昏厥过去之后,再醒来时,其记忆竟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慕景霁?”
陶朝曦连忙点头应和,表示赞同:“没错,正是这样。不过嘛,具体的细节和缘由恐怕还得你们亲自去询问他本人才能知晓。”说着,她侧身站立,伸出手指向躺在床上的“楚寒芮”。
然而,此时躺在床上的“楚寒芮”——也就是慕景霁,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别问我啦,我什么都不清楚。我只记得当我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卿卿,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晓哟。”说罢,他那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神态气得陶朝曦直咬牙切齿。。
“如果真如我们所料,那么眼下便只存在着唯一一种可能性了。”贺兰玉林紧皱着眉头,满脸忧色地缓缓开口道。
“到底是什么状况啊?玉林,你倒是赶紧说清楚啊!别再吊我胃口啦!”一旁的墨白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只见贺兰玉林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继续说道:“还记得当初敦和公主曾经提及过,一旦玄离珠得以复原之后,慕景霁未必就会彻底销声匿迹。毕竟如今的慕景霁已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意志,即便他的肉身消亡,其灵魂却未必会随之消散。”
听到这里,墨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之色。稍作思索之后,他紧接着问道:“照这么说来,目前的情形莫非是两个人共同占据着同一具身躯,且彼此的自主意识相互之间并无干扰影响?不过……除此之外,是否还存在其他的可能性呢?”
贺兰玉林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墨白的猜测,接着补充道:“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然而,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不容忽视,那便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自主意识或许会逐渐融合归一,最终合二为一成为同一个人的意识。”
听完这番解释,墨白瞬间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如此说来,当下的局面岂不是意味着慕景霁已然成功取代了楚寒芮的意识,并掌控住了他的躯体么?”
贺兰玉林默默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按常理推断确实如此,但此事终究难以断言,兴许这仅仅只是暂时的现象罢了。说不定再过一会儿,楚寒芮原本的意识便能够重新复苏归来呢。”
“那现在到底该如何是好呢?难道就这样一直干等着吗?陶朝曦满脸焦虑地大声问道,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急切与不安。
一旁的贺兰玉林也是眉头紧皱,满面愁云惨雾,他缓缓开口说道:“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似乎也别无他法了。唯有等到他们二人能够达成一致意见,都心甘情愿地同意融合彼此的记忆,也许后续才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棘手啊。”
听到这话,陶朝曦不禁深深地叹息一声,显得万般无奈,“罢了罢了,眼下也只能如此行事了。不过朝堂那边还得烦请玉林你多费些心思照看一二,这里便由我来负责照料吧。”说罢,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贺兰玉林赶忙安慰道:“曦曦,你切莫给自己施加过多的压力,关于此事,我会另行修书一封寄给敦和公主,向她请教一番,说不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良策呢。”
见暂时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陶朝曦转头对贺兰玉林和墨白说道:“既然当下并无太多我们可做之事,那我和小白就先行一步离开了。若日后有任何需要帮忙之处,尽管派人前来传唤便是。”说完,陶朝曦冲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表示道别之意。
贺兰玉林和墨白见状,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而此时,慕景霁却用一种哀怨至极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陶朝曦,幽幽地说道:“卿卿,莫非你当真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撵我走不成?”
陶朝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有些发愣,稍作迟疑后回应道:“哪有的事儿呀!我怎会舍得驱赶于你?只是方才确实无事可做嘛。”
慕景霁紧接着又说道:“我这才刚刚来到此处,你怎忍心就这样将我赶走呢?倘若我真的就此离去,万一从此一去不复返,你当如何是好?”说到最后,他的语气越发变得委屈起来。
面对慕景霁这番深情款款的言辞,陶朝曦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卿卿......……”
见到慕景霁似乎还想要追问下去,陶朝曦急忙出声打断道:“好啦好啦,我没有说过要赶你走哦!再者说了,难不成我让你离开,你就真的会乖乖听话地走人吗?”她微微仰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慕景霁,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接着,陶朝曦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而且如今你和寒芮共同使用着同一具身躯,不管怎么说,你终究还是苍尉国的陛下呀。倘若我胆敢驱赶你离去,恐怕这天下之人都会认为,我存有逼宫造反之心呐。”说到此处,她不禁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所以啊,你说说看,我哪里有这样的胆量和机会?嗯哼?你这家伙,平日里那么聪明睿智,怎么这会儿却如此糊涂起来?莫不是真把自己的脑袋给摔坏了不成?”陶朝曦一边嗔怪着,一边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慕景霁的额头。
就在这时,慕景霁猛地张开双臂紧紧将陶朝曦拥入怀中。他低下头,在陶朝曦的耳边柔声低语道:“卿卿,我方才不过是随口一说,逗你玩儿罢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更不要因此而生气呀。”
“其实说实话,对于目前这种状况,我的内心深处始终期望着,自己能够与寒芮的记忆相互融合。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知晓在尚未遇见你之前,他与你之间究竟是以何种方式相处的;”
“同时,我也很想了解当我不在你身旁的时候,你们二人之间又经历过哪些事情。如此一来,只要我同样拥有了他所留存的那些记忆,那就意味着我真正拥有了完完整整属于我们的过往回忆,包括那个最真实、最全面的卿卿。”
陶朝曦显然未曾料到慕景霁竟会产生这般想法,起初她甚至还有些担心,生怕慕景霁会趁着这段特殊时期暗中谋划一些不利于自己的举动。然而此刻听到这番深情款款的话语之后,她那颗原本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