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再没有动静，仿佛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林天山最初的笃定在刚才的打击下荡然无存。

他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毫无常理，危机四伏的世界里生存一年会有多难。

即使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能够坦然去面对任何困难，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而活，可现实还是给了他一记耳光，让他认清眼前这个世界并不简单。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或者可笑，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林天山只有一个执念，活下去。

“哥，好些了吗？”艾琳娜轻声安抚。

林天山点点头，主动和艾琳娜拉开了些距离，即使她刚才救过自己。

艾琳娜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抿了抿嘴，似乎想要解释，可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两人隔着三步的距离互相看着对方，都想等对方先开口。

最终，艾琳娜率先打破了僵局，指着远处地上的鱼汤赌气说道：“鱼汤凉了，不放心的话就不要吃，好心当成驴肝肺，亏我千里迢迢顺着通风管道过来救你。”

林天山转头看向地上的银质的汤盆，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把关系变得更僵，但必须在保证性命的前提下。

林天山大脑飞快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视线不自觉扫过墙壁，印象里感觉少了些什么。

“那幅画呢？什么时候消失了？”

艾琳娜气鼓鼓地叉着腰大声抱怨着：“哼，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就知道你在怀疑我，我活生生就站在你面前，你却听信一个灵说我死了，亏我刚才还救了你，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可是我刚才明明看到……难道是幻觉？”林天山使劲揉着眼睛，淡黄色的墙壁上除了四盏金色壁灯外什么都没有。

艾琳娜没好气地说：“看来你除了笨点也不傻嘛，都说了让你不要看，灵的能力有很多种，其中就有能影响人思维的灵，它首先会给出一个错误的讯息扰乱思维，然后指定一个容易被忽略的细节进行干扰。”

林天山仔细回忆管家的每一处细节，从管家的声音、语调、步伐和谦逊古板……这些讯息难道都是他刻意营造出来麻痹自己的手段？而目的就是骗我开门？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开门呢？难道只是为了吓自己一下，满足他那独特的恶趣味？

林天山想不通，也不明白艾琳娜所说的“灵”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戏来，如果真是为了伤害自己，以它那恐怖的28点的实力，艾琳娜和他自己绑在一起都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喂，想明白了吗？”艾琳娜看着陷入沉思的林天山，一想到他或许真的失忆了，心中的不满也消了大半。

林天山连忙用咳凑掩饰自己的尴尬，语气有点难为情，“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我忘记了很多东西，你刚才说的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林天山认错，艾琳娜心情逐渐好起来，开心地跳着步伐从他身边穿过，径直小跑到通风管道下方，双手端起鱼汤折返到餐桌旁小心翼翼放下，“吃了它，我就告诉你！”

林天山无奈一笑，这一关横竖是躲不过去了，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既来之则安之，只愿这副身体能抗毒。

重新落座，起勺，乳白色的鱼汤散发着浓浓的香气，这次他没有再迟疑，入口，下咽。

说来奇怪，鱼汤入腹瞬间，一股暖流在胃里炸开，滋养着全身每一个细胞。

这和刚才吃过的食物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连林天山自己也说不出来原因，只觉得如久旱逢甘霖，五脏六腑都在欢呼雀跃。

一口、两口、三口……

林天山还觉得不过瘾，干脆捧着盆大口喝起来。

艾琳娜看的那叫一个欣喜，弯成月牙的眼睛里闪着光，嘴上止不住地说：“哥，吃肉，快吃肉！”

林天山浅尝的抿了一小块鱼肉仔细咀嚼，他上一世很少吃鱼，头疼的是肉里大大小小的鱼刺，

鱼肉入口嫩滑无比，肉质细软却很有嚼头，这种口感很奇特，有点像柚子，起初觉得肉质紧实，实际咀嚼之后果粒爆开的那一刻又非常绵密，他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肉。

一小块鱼肉入腹再次打开了味蕾，也因没有鱼刺的担忧，后面更是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眨眼间，半条鱼肉已被他吃完。

林天琪双手背在身后，开心地扭动着腰肢，她似乎很喜欢看哥哥吃东西的样子，特别是看他吃鱼的样子。

林天山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紧接着小腹猛然抽搐，肠子像是搅在一起。

林天山颤抖着放下手中的鱼汤，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豆大的汗珠布满全身，表情因疼痛而变得扭曲。

“哥，你怎么了？”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