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新的一天才开始呢。豺狼虎豹最常见,有漂亮羽毛的珍禽也不少,喜妹让轿夫停留片刻,她自己掀开帘子,饶有兴趣看了看一对有粉红色羽毛的大怪鸟。
“从孤竹国运来的。”一旁的商人连忙赔笑。
“像鹤,但有蹼。”
“小姐好眼力,这是水鸟,只吃鱼虾。”
喜妹笑道:“如果我屋前有池子,就问你讨来养了。”
突然有一个人朗声道:“我看你还是赶紧去侍候陛下吧,在这磨蹭什么。”
喜妹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心惊胆战,对方是君上众多近身侍卫中的一个,姓晁,但叫什么,喜妹不清楚。
她连忙放下帘子,示意轿夫往前,但走到一半,对方伸手拦住了轿子。
“下来,自己走进去。”
“晁将军,我的脚走不了太快。”喜妹拒绝:“走去恐怕会迟。”
“那是你自己的原因,谁知道这轿子里藏着什么?”
喜妹咬咬牙,只能下轿,却被晁将军一把从膝后捞起。
“都说你像羽毛一样轻,果然如此。”
喜妹坐在对方手臂上又惊又羞,连忙推了推对方的插着羽毛的头盔:“放我下来。”
“别乱动,陛下知道你走不了几步路,令我抱你过去。”
随意碰触君上的女人,晁将军毫不介怀:“你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妾室,而我对骨瘦如柴的小怪鸟更没有兴趣。”
这一路被连番奚落,喜妹只能尽量表现得不在意了,但她心里也同时祈祷:“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太离谱!”
片刻后,晁将军带她穿过了占地广阔的绿色原野,道路两旁都用大小一致的白石垒了半人高的矮墙,矮墙后,成群结队的盘羊、花鹿奔跑跳跃着,还更多的四蹄动物,喜妹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她第一次来兽苑,真是大开眼界。在朝歌,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一片草地和空地。相比之下,老百姓居住的地方却很局促。每一个“里”都很小。
“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喜妹问,她看到了草场上有些顶着羊角的人在走动。
“跟你无关。”
晁将军继续向前迈着大步,他们沿着蜿蜒的石道,缓慢地穿过看似永无止尽的青色原野,最后来到一栋圆形建筑前,喜妹估摸从门口到这里,得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接下来,晁将军把她放在地上,然后指指楼梯:“楼上去等,他们应该还没打完。”
什么没有打完?喜妹想。
带着疑惑踏上石阶,很快她就知道,是什么没打完了。
圆形建筑的中央,曾是一大片干爽的厚实沙地。
沙子被人一遍又一遍细细筛过,不剩一点杂质,原本踩上去应该是光滑如绸的,但此刻已经被血浸透了,凝成一坨坨散发着腐臭味的烂泥。一股血腥气顺着鼻腔直冲脑门,喜妹差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从环廊往下看,各种猛兽的尸体比比皆是,有被穿在围栏上的,有被撕成两截的,支离破碎的更多,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而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
“陛下令人投了虎、狮还有真正的熊进去。”一旁的内侍人意犹未尽的解释。
“一头犀牛,一头象,两只虎,两只狮,还有五头黑熊,都被那头巴罴不费吹灰之力给弄死了。”
“陛下唤我来,他在哪?”喜妹急忙问。
很快,喜妹就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了。
因为下方沙场中,正和巴罴较劲角力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无上的大邑商之主。
这位无上的帝君此刻正裸着上身,只有一块布捆在腰间。
只见他身上肌肉隆起,血脉偾张。下盘虽纹丝不动,但双脚已经深深陷进泥泞里。
身形如同小山般的罴兽则人立而起,双掌正重压在他肩头,想将其扭翻在地。
它如果有脑子一定会想: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我的力量对这个人类毫无作用?]
但现在它只是发出愤怒的阵阵嘶吼。
而跟它角力的人还游刃有余,侧头对二楼环廊上的喜妹说道:“你再不来,它就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