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未到,林家府邸之外,已经是门庭若市了。
骑马,乘车而来的宾客,将整条大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林平平站在门外,拱手相迎,谈笑风生。
丁伯则带领下人候在前院的迎宾台处,负责记录礼单和唱喏。
“城北苏家苏老爷携苏公子、苏小姐到!”
“磐山武馆刘先生到!”
“巡山卫沈副统领到!”
“铁刀门吴少门主到!”
“县衙府林大人到……”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长宁县不大。
能叫得出名头,且被大众所熟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几乎都已经聚集在此。
但长宁县也不小。
帮派、世族、官府,势力盘根错杂,亲疏有别。
一进了门,便自发的分出若干派系,在主家的安排下,一一落座,或热切攀谈,或冷眼相待。
更有甚者,若非有人居中调节,恐怕已经打将起来,闹了个鸡飞狗跳。
譬如苏家和铁刀门,便尤其不对付。
那位铁刀门的少门主吴志,曾以轻佻之举调戏苏家小姐,双方因此产生间隙,后来多经摩擦,结成了世仇。
又比如巡山卫与长宁县府衙,两边同为大夏朝廷办事,却并非一个系统。
巡山卫向来游离于官府之外,不受县令节制,因此两边也尿不到一个葫芦,平常有公务交接,也互相使绊子,巴不得抓住对方把柄。
至于其他,不胜列举!
总之一句话概括,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便有纷争。
快到午时,整个前院和中庭,坐满了宾客与亲眷,各种瓜果肉脯被林家的仆人们一一呈上,众人嬉笑怒骂,好不热闹。
林雪婵向来不喜这等场面,带着贴身的丫头,和前来的一堆闺中密友们,坐在内堂里间,说些女儿间的私密话。
陆安倒是被她邀请了,但他觉得不便跟随,自然婉拒。
加之先前才与林家的门客们呛了声,只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中庭第一座发呆,看起来倒是颇为凄凉的样子。
这是主家人的位置,客人们并不知晓他的身份,只当是林家一位有些憨傻的亲侄后辈。
好在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因为二柱去而复返了。
穿着新衣,怀里还抱着一堆纸包。
在人群中气喘吁吁的张望片刻,被陆安叫了过来。
“你这带了些啥?”
陈二柱瞪眼道:“陆哥儿,你忘了件大事,得亏俺想起来了!”
“啊?”,陆安有些不明所以。
“束脩啊,拜师都要奉上束脩的,按咱们沧州的习俗,要准备六礼,分别是肉干,芹菜,红枣,红豆,龙眼和莲子。”
“寓意勤学苦练,宏图大展,尊谢师恩……”
少年掰着手指头,一板一眼的解释。
陆安一拍脑袋,笑着点头。
“多谢二柱了,我还真给忘了!”
其实二柱并不知道,如今世道混乱,授徒拜师,早就不兴这些繁文缛节了。
陆安昨天就问过林雪婵,对方的回答是无须麻烦。
但他还是准备一会儿拿去给老爷子,总不能辜负自家兄弟的美意。
“嗯?”
想到这里,陆安突然发现,马上就到晌午,宴席就要开了,师父他老人家,却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该不会还在后院睡觉吧?”
他暗自嘀咕,却没注意到,其实不止老爷子,今日到场的诸多势力中,除了个别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