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帮前身,和曾经一度主宰沧州水运的大夏漕帮有关。
后者分崩离析后,小官儿,水手,船老大们,又各自回归以前的行当。
有干货运的,有打渔的,还有的干脆当了水匪,专门劫掠来往的船只。
后来有位船老大,异军突起,收了水匪,横扫长宁县沧河水段,创立鱼龙帮,自此以后,偌大个县城,凡是跟河有关的营生,都得按鱼龙帮的规矩做事。
林家和鱼龙帮的矛盾因何而起,无人说得清楚。
但双方看不对眼,偶有摩擦,已经有十来年的光景了。
这次鱼龙帮劫去林家的药材,杀些剿奴,干掉一名武者。
顶多让对方折损几千两银子,日后林家定会想方设法的报复回来。
但如果,那位已经是“怒佛”年逾不惑,方才出生的二女儿,也死在这场战斗中,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薛长贵光是想想,便觉得头皮发麻。
双方不死不休是肯定的,林家这些年虽然逐渐式微,但底蕴也非鱼龙帮可比。
林二小姐即便不死,哪怕磕着碰着,林家也会向所有人展现凶威。
最坏的结果,双方大动干戈,鱼龙帮覆灭,林家元气大伤,从此退出长宁县豪强门阀。
最好的结果,这次参与行动的所有人,包括鱼龙帮二当家,都被推出去,交给林家处置,以平息对方怒火。
但无论是那种结果,自己这条小命,定然是保不住的。
“娘的!”
薛长贵紧紧攥着酒杯,心中满是怒气。
不过很快,他又醒悟过来。
林二小姐的出现,实乃意外,非人力能够掌控。
自己何不将事情告知鱼龙帮那边,由对方进行决策,如果二当家聪明的话,自然会取消行动。
若对方执意动手,他便寻个空档,夺马而逃,从此以后远离这是非之地,那武者爱谁当谁当去。
这般想着,薛长贵放下手中酒肉,寻了个空档,转身钻进密林当中。
“老子去撒把尿,你等好生看着,切莫出了乱子。”
言罢,薛长贵绕至后山,自怀中摸出炭笔与纸,写了两行字,唤下山鹰将讯息传了出去。
而另外一边。
陆安和方叔,自然也注意到,林家前来的人马中,多出一位异常扎眼的华服少年。
前者倒是不甚在意,那些个公子小姐,于豪门高闱中待得烦闷,出城透透气,实属正常。
只不过此番运气不好,恐怕要沾染杀劫了。
倒是看方叔拧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陆安投过去疑问的目光。
方叔靠过来,将半个麦饼掰到陆安手里,极为不安的解释道:
“是二小姐,我不会看错,她怎会来这里,这如何是好?”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林姓本家之人,林宗望于方大有而言,有着别样的意义。
对方亦主,亦弟,亦友!
二小姐对他来说,亦如亲辈子侄女,他怎能忍心看着故人之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陆安何等聪明,瞬间便了然于心,旋即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方叔这是,想告知对方前面有伏?
但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且不说对方信与不信,鱼龙帮动手的落凤滩头,距离此处不过一里,即便现在告知,时间也来不及。
要是引得鱼龙帮提前发难,袭杀过来,在这等开阔地界,他们该如何保命?
“方叔……”
陆安握住方叔的手腕,目光在陈二柱,以及其他几名正在喝粥的剿奴们身上扫过。
老人面色顿时晦暗无比,他想到,自己先前被杨武欺凌,若非大伙儿仗义执言,悉心照料。
他恐怕早已带着怨恨和悲苦魂归天外,哪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罢了,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