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也不是什么蠢货，我托关系弄到了一些禁书，查明了这些法术的源头后又去逼问他。他也终于全说了出来：他转信了恶魔才被从军队中逃跑，但他传我这些法术也只是希望能够让我欢心，绝没有半点要害我的意思。我被他的坦诚打动了，告诉他我可以给他置办一个假身份，甚至是给他弄一个还不错的职业，只要他放弃信奉恶魔即可。他却严辞拒绝了我。

他说：‘感谢你的好意，可是如果放弃了对神的信仰，我就算活着也不过是一具没有爱的躯壳。’我很为这事发愁，为此我们两个甚至一连吵了几天架。可是这争吵还没有留下结果，他便被人告发了。

“告发他的人正是我妻子。我和他争吵的那几天总是喝成一滩烂泥，我妻子与我同房时便多问了几句。我一时气闷，便一股脑将事情告诉了她。她当我面时不敢多言，却在第二日告发了使用恶魔法术的军官。

”我当时恐惧极了，一方面是担心自己被他牵连，另一方面又是害怕我与他的关系被曝光。这两项不论哪一条都足以对我施上重刑了。”

“同性恋不至于吧。”李依这时终于接了一句。其实她还知道使用恶魔法术的罪近些年了也没有那么重了。

“是啊，现在的确是这样的。”神父怅然地说，“可那是将近七十年前的旧事了。当时与男性通奸者还要判上宫刑啊。”

李依没接话，于是神父在她的沉默里继续往下讲：

“很快他就被城市的总督逮捕了。信仰恶魔的罪名审理起来很快，因为最轻的刑罚也是吊死。由于他有军队身份，审查起来很快就能拿到证据。没过多久我便听到他要被处死的消息。我心中充满了愧疚，因为我知道他只对我一人提过这个秘密。同时我也害怕，他把我和他的关系捅出去，把我也弄得身败名裂。

“于是我花钱买通了狱卒，准备了许多事。在他行刑前一天，我潜进牢里找他做了一次谈话。我既希望他能宽恕我，也是想有个机会救他一命。

”我见到他时，他已经几乎没有人形了。当时的执法者最热衷施加在恶魔信徒身上的，除了死亡就是严刑拷打。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其他信徒的蛛丝马迹。

“但即便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他见到我时依旧笑了出来。‘你来了啊，我一直在等你’，他带着印在我脑海里七十年的笑容对我说。

“我时间有限，于是用很快的语速告诉了他我妻子告发他的事，祈求他的原谅。我还告诉他，如果他还能走，我已经弄好了一个替死鬼，今夜只要他愿意配合，或许就能逃走。那之后他再不要回来这座城市，还有一线生机。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和上一次一样，他直接拒绝了我。‘我并不是被神遗弃的，正是因为祂的眷顾，我才能够尽我的义务。’

“‘难道你的义务就是去死吗？’我当时气急了，直接这样问他。

”反倒是他还保持镇定，含笑安抚了我两句。紧接着他就开始和我讲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