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啦,够年龄考驾照不就行了。”抢坐在副驾驶的李依回道。
“小妹妹,考驾照可不教不用钥匙的开法。”那大姐嘴上问着,手里也没闲着,把刚才的铁棒拧了两下,这长杆居然还是可伸缩的,立刻就短了下去。凯瑟琳则是缩到了后座的另一侧,尽量离陌生人远些。
“怎么,你考过啊?”李依不甘示弱。
“我以前在车行做过,这种萝卜(黑话,指车辆)我知道怎么拔。”李维脸色不改扯了个谎,其实他以前是从骑士团的训练里学来了这种紧急开车法。“比起这个,您手里的招子(指有弹药的枪支)不是更来劲吗?敢问是出了水的猫儿(指逃犯),还是觅食的黑户(指单独犯罪、流窜作案的抢劫犯)?”
“好说,吃百家饭的红棍(指不固定的、给钱就上的雇佣打手)。兄弟你哪条船上讨生活的?”不知为何原本还在收拾武器的大姐停下了手,语气和肌肉都绷紧了。
“唉,混的惨,吃过皇粮的呛水耗子(指犯过罪的前公职人员)。”李维一个急转出了地下停车场。瓢泼的雨声盖了下来。
“那就不奇怪你那身手了。”那大姐喃喃道。接着这二位又用黑话对了几句,互换了真实姓名等一些信息。
这里插上两句,李维之所以用上黑话切口,其实也是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意思在。他从对方异常高大的身形和双管猎枪里其实已经猜到这位大姐的身份了,不外是给一些勉强算是帮派势力当外围打手的半巨人。
原来他们这个世界的法律写的很清楚,除必须生活在山间靠持枪打猎过日子的少数族裔外,持有大威力的炼金武器是重罪。这也给一些能够生活在城市里的混血种留下了钻空子的机会。一些人凭着父母留下的另一半血统搞到了合法持有武器的资格,自然也成了紧俏的货物。
李维也看出了这一点,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先提出了两个比较恶劣的假设,诱导对方回答,那答案也不出他所料。不过就算是逃犯或者强盗,眼下这情景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也是李维连自己的真实姓名和前公职身份都敢透露的原因。
然而,已经慢慢回过神来的凯瑟琳倒不是很情愿让这种来路不明的人知道自己的真名。她还用眼神暗示李维。李维看是看见了,只是懒得理。他心说这女人真是无知,在这种在后续行动中很容易被识破的细节上撒谎,一旦被识破,双方建立起来的脆弱的信任立马就会崩塌。考虑到对方的职业和武器,李维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其全身而退。
同样的,或许是孤身一人的原因,那大姐也直接露了名字。她给的名字叫巴帔娜,是个混血的半巨人。在坐公交的时候遭遇了暴雨,一些淋到雨的乘客突然就变成丧尸攻击其他人。万幸自己身手还行,抢了些武器和避雨的用具就往这边赶。她还提醒李维其实不是所有雨水淋到的人立刻就会变丧尸。
“只有红色的雨水才能直接把人变成怪物,不过也不确定那些普通的雨水有没有用。”巴帔娜这样说。
“红色的雨水?你确定?”李维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众所周知所有巨人都是红绿色盲,半巨人作为第一代混血也不例外。
“是其他‘乘客’确认过的。我自己当然分辨不出来。”
凯瑟琳倒是觉得奇怪,什么人坐公交还能揣着大口径猎枪和剁骨刀去啊。她不知道在黑话里这是数个帮派谈判的意思。
“其实那雨来得突然,我本来都没‘到站’(指出手,像巴帔娜这样的雇佣打手不是每一次发生互殴都必须动手的,事实上她更像某种核武器,只有某一方动用炼金武器之后才会让她下场),不少人也在奇怪红色的雨,结果就······”
巴帔娜的话还没讲完,李依就打断了她。“你刚才说的红雨,是那种吗?”
巴帔娜不敢从车窗伸出头去看李依指的方向。虽说戴着防毒面具但谁也不知道这能不能放逐。于是她把头往两个前座一倾,挤得凯瑟琳不得不往座位边缘靠。透过面罩那被雨水模糊的镜片,巴帔娜看到远处立交桥上的雨水居然和这边的雨有明显的断层,像是两片不同的云层倾泻的。但是她分不太清两种雨的颜色。
坐在前座开车的李维可不至于色盲,他看得分明,那立交桥上的雨水简直像是从高空倒下的血雨一样。在这雨幕中构成了一道血红的帷幕。
令人悚然的是,在那血色帷幕之下,居然有一个远望过去身形比巴帔娜还要高大的、背生双翼的巨怪,它正在撕开和自己身高差不太多的货车,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人形物体,一只手掐住其颈部便咬了上去,直接把头给弄断了。
这情景连巴帔娜都吓了一跳。李维则是给车子来了个加速,避开那血雨疾驰而去。但是那怪物似乎也注意到了李维的车。它丢下手里的东西,展开双翼飞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李维驶去的那个方向。
李依注意到李维的眼神变得比刚才还要冷,她顺着那眼神看了过去,从后视镜里看见那背生双翼的怪物的面庞:血色的瞳孔,眼睛像充满气的气球一样爆凸出眼眶,下半张脸已经有腐烂的迹象,嘴里更是有着和其他怪物一样的标志性的獠牙。
那东西飞得可不慢,后视镜里看到的可憎脸庞正在一点点放大。
“这下不会提前到站了吧,我还想去接小孩呢。”巴帔娜说着又从腰间掏出了那把双管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