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第三者?
容伽礼没有听进去她最后强行撑起尊严的一番话,注意力都被?这句给惹得眼底蔓延着血丝,彼此间的气氛再次陡然安静,静得路汐心脏跟着阵阵紧缩,想?弥补一句。
她从未怨过他?了无音讯的这七年。
但是空白的七年是真实?存在的,横亘在了她和容伽礼之间。
容伽礼在她泪眼欲言又止的注视下,起身离开了这张床,压迫感仿佛也随着他?一寸寸地?远离了她周身,抬步到?门口,他?修长手指握住门把转动时?,忽然侧过首对路汐,嗓音比今晚任何时?候都要沉了几个调,落下一句:“你对别人心慈手软,对我倒是毫不留情面的狠心。”
…
一声重?响,主卧的门在眼前关上。
路汐僵硬很?久的身体坐着动不了,有些失神看着这扇门,又看着被?盈盈水波似的灯光照映在墙壁上的纤瘦身影,光影如水,仿佛要将她一起卷入了时?光倒流的错觉之中。
这刻,路汐脑海中掠过曾经时?光里的很?多画面和场景。
其中一帧是容九旒。
那时?她寄宿在江家念书,一出学校就西装革履的保镖请到?了白城沿海边上最奢华的酒店总统套房里,她抱着书包往里慢吞吞地?走,却?很?快就看到?了坐在客厅中央沙发上的容九旒。
容九旒并没有摆出权势煊赫的容氏家主姿态,反而对她态度亲和,面容上戴着金丝边眼镜,极其俊美的眉目深邃却?又透着浅淡的情绪:“我是容伽礼的父亲。”
路汐看得出来?,容伽礼生得极好?的那张脸,是随了父亲。
“伯父,您好?。”她很?乖,停顿了两秒后,又微微鞠躬。
容九旒语调温和地?让她在这里别拘谨,随即又问她上了一天学,会不会肚子饿?
从刚刚开始逐渐接触下来?,路汐虽琢磨不透请她来?此是为何,绷紧的瘦弱肩膀却?慢慢放松了些,她想?这是容伽礼的爸爸,不是坏人。
容九旒确实?不是坏人,他?请路汐吃了丰盛的晚餐,又给她备了不少甜点。
聊到?的话题,都是像个长辈很?平易近人地?问她学业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直跳芭蕾,围绕完她身上的,又随口似的问了一句:“听说?你爸爸在外欠了不少高利债务,需要帮助吗?”
路汐小口尝着奶油蛋糕的动作忽停了下来?,抬起头,安安静静地?看向了容九旒。
容九旒也同样审视着她。
餐厅的水晶灯照着路汐一瞬间就有些白的脸,也照着她洗得发白的水蓝色衣裙。
半响,容九旒淡淡道:“伽礼上周回了趟家,跟他?爷爷说?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女孩子,身为亲生父亲,难免也心生好?奇自己的独子会被?怎样的女孩子吸引……”
他?话断在这儿。
恰到?好?处给足了小小年纪的路汐尊严和体面。
路汐没说?话。
人人都有难言的隐私,她的父亲路潇债台高是真,被?外面那些人打着“父债女偿”的旗号想?把注意打到?她身上也是真,将她送到?江家寄宿避难也是真。
在容伽礼父亲的眼中。
她连一张家世清白的履历都没有。
容九旒既给了体面,就不会再继续出言揭露她原生家庭的不堪,等?路汐将奶油小蛋糕吃干净,又邀请她回到?冰冷冷的偌大?客厅,看了一份长达两三小时?记录着容伽礼从降生起的录像视频。
容九旒说?。
这份录像带,是他?妻子最完美的艺术作品。
也是他?妻子留给他?此生最后一点念想?。
这份录像带,也同样让路汐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容伽礼天之骄子的生活,他?自幼就智商极高,完美继承了父母天赋和完美惊人的骨相,身在显赫家族里备受着父母和长辈们的宠爱,还有一群家世旗鼓相当的发小们陪伴。
他?这样的存在,普通人只有遥遥仰望的资格。
而美色产生出的一丝微不足道的情感,对容伽礼的人生而言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容九旒用价值来?衡量了路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