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莳岚不在上京,似又印证了自己的不安,她怕公主只是假意同意赐婚,用大婚借口跟书院请假,远离上京,躲婚躲到了河洛,若没有问题,她是真的不信,缘何答应,答应了又躲呢?她觉得,即便是自小长大的桑瑛也未必知道,她原想问宁翡,但太后宫里的侍书女官,也不会将公主之事随意宣之于口,此事,只怕得等公主回来大婚才行了。
东宫,太子桌上摊着江南江西路的地势图,上一次在定湘周围发现军粮的踪迹,派人混进去,至今杳无音信,要么人已死,要么是时机未到,“崎川,你看,若是有人私养兵马,会偷偷挪去哪儿呢?”定湘往西就是西南,肖家影哨在西南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倒是抓了几个蛮夷,与军粮,私兵之事并无关联,“呼,这帮人,大约知道我们在查,夹着尾巴呢,事已至此,暂且搁一边,孤上次所言如何?”“河西路,驻军在问天府长州,金西府全州,定西城还有抚远大将军府,庆州正好在两处中间,”肖屿在地图上一一标记,太子道“上次刺杀一事,线索中断,保州往南是河洛,往西是晋安府,再远一点,就是庆州城,皇叔那里,还请崎川多费心了!”肖屿应是,两人聊完公事,太子想起三公主在河洛,只道姑娘家要嫁人了还想着去省亲,“哎,崎川,沐风将军,差一点可是成了孤的妹婿啊~”“咳咳~”肖屿淡定看了一眼喝茶呛口的沐风,“殿下莫要说笑了,沐风粗人一个,尚公主,大约会被打出来的。”“殿下恕罪,微臣实在不敢高攀公主!”太子摆手,让沐风快起来,“孤也就是说笑,方才母后为了她的婚事,特意召了宁微县主和桑家嫡女进宫,孤这个三妹啊,心真是大~”大婚避去外祖家,肖屿大约知道,为何柳毓初这般担忧,是怕众口铄金,指责她这个老师没有教好学生?
出了东宫,肖屿吩咐沐风将三公主转变心意的真相全部告知柳毓初,如何防备,看她自己的了,“属下这便去!”沐风快马赶去书院,今日不是书院放假,皇后是直接上书院找的人,柳毓初多半回了书院,“小姐,沐风将军来了!”“将军有礼!”“县主,王爷让属下带消息给你,三公主不只是收到了庆王书信,还有贴身随侍,齐天偷偷回京,看望公主之后,不知说了什么,公主才答应的。原先公主以河洛俞氏姊妹与崔氏议亲为由,跟太后拒绝过这门婚事,可后来太后派去的人说还没定下,太后才做主赐了婚的。”柳毓初听得一惊,“莳岚去河洛赔礼道歉去了?”“这就看您如何想了。还有,此事关乎皇家,请您保守秘密。”沐风说完就要走,“自当遵从,多谢沐将军,请将军替宁微谢过王爷!”“下官告辞!”蔓草送了他几个药袋香囊,里面装着金疮药和安神醒脑的药材,好生将人送走了,柳毓初回书房细想,感叹肖家影卫果真是厉害,说的好听是厉害,说得不好听是无孔不入,难怪他不肯说,恐怕太子也不知道,不然,这肖家影卫,确实是个威胁!
沐风回去复命,肖屿问他身上带了什么,“是蔓草姑娘给的药囊,您要来一个吗?”“办事不许用。”“是”沐风忙应下就要起身拿走,肖屿敲了敲桌子,沐风只好把东西留了一个,剩下的都放桌子上,一瓶金疮药,一些安神醒脑的药材,虽然这药材常见,但身上有味道,办事的时候容易被人记住,横生事端,索性将金疮药都给他,“这味道不错,照这个给家里人都备一个!”“啊?哦,这就去!”沐风拿了东西,直奔去找管家,说清楚王爷的意思,还说明药材直接去连记药铺买便是!“哎,老奴记下了,这便着人去买。傍晚结日账的时候,连杏回来,掌柜的说今日来了一位贵客,西南王府的管家采买了不少药材,看模样是用来做香囊的,连杏看了单子,这是蔓草惯用的,想着明日就要去书院授医药课,好好问问县主才是。便吩咐掌柜道“既是贵客,当好生招待,仔细以后西南王府的单子,单独收起来给我!”“知道了。”做生意讲究诚信,客人的购买记录都是笼统记账之后销毁,有些重要的药材出入账,连记一直都是小心保管。
翌日,肖屿一大早起来,便看见家里的丫鬟小厮都佩戴着香囊,挺好!他今日要进宫,吩咐沐风戴上香囊,想着能免去一些杀伐之气。“王爷,庆王不见了,”“三公主呢?”“前几日就跟俞家姊妹踏青去了,汾水城好山好水,风景不错,又有俞家姻亲,”“你昨日去书院,她可有什么反应?”沐风有些惊讶,回想昨日县主的反应,并无特别之处,“县主以为,公主去河洛给姊妹们赔礼去了,好像还放心了些!”肖屿现在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在上京为质十年,看见过元莳岚执拗到发疯的模样,要不是桑瑛,恐怕早就被当作疯癫女关起来了。后来,虽然好转起来,但连太子也甚少去打扰她,如今只是扰了表姊妹的婚事,太后也是因着崔俞两家没成才赐婚,元莳岚既然光明正大去赔礼,说明她心里根本不执着这个,真正让她改变的,是庆王!“王爷,怎么了?”“有些事,宁微县主可能不太知道,本王知道,缘何奇怪了!今日出宫之后,请宁微县主说话!”“啊?”沐风脸上的惊讶,一点不敢夸张,“爷,这您一大老爷们,约姑娘家,要不下个正经的帖子吧!”……“嗯,拜帖送去书院,人你给我带出来!”啊?沐风跟着肖屿上了进宫的马车,心里盘算,柳家那家风正的,能跟着一个非亲非故的男子出来?想是这样想,还是不说出来了。
文德殿,今日不早朝,只是肖屿进宫有事禀报皇帝,“崎川,来陪朕下一局?”“是!”肖屿坐下,执黑子,隆帝问起京翊卫如何,“臣奉旨督练,小有进益,圣上若是得空,往军营走一趟?”“一把老骨头了,让太子去!”说起来,今日肖屿和太子约好说春狩的事,但现在人还未来,他也不好开口,只能先陪着皇帝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