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画舫灯暗,一缕幽香萦绕鼻尖,一束光越下,白雪漱漱,红梅仙子翩然起舞,今日一舞剑梅,灵动四方,曲出自云氏梅花泪,琵琶语,声声慢,锦瑟丝弦,相思成泪,挑云看山,风落看雪,雪落红梅香如故,物是人已非。莫等闲,空悲切,少年轻狂,愁弗如醉,雪踏梅稍,月下独酌,清酒一杯歌一遍,愿君共白头。一曲未央红尘醉,绕心头,欲语泪先流,一缕青丝一声叹,几多愁,似春水东流…………不知哪里先响起的叫好声,众人回神,满座惊叹,鼓掌喝彩声不绝,待台上谢场,老妈子在一片银两雨里上了台,“诸位,此舞名雪踏红梅,咱们有言在先,价高者,可免费观赏一次雪踏红梅。”话音未落,那银两已经铺天盖地飞去,看得沐风和子陆目瞪口呆,“天哪,这么多,会把人砸死吧?”“咳咳~”肖屿权当没听见,这意阑珊只是个流通的艺名,从小到大,已经换了几人都不知道,虽然容貌不见,但身形多少有些不同,“去年,差一点,”“啊?”谢柏昀道“去岁,大理寺主理的最荒唐的一个案子,便是因为这银两太多,将人砸晕了,还未争到那名额,便大闹起来,因为是官坊,所以到了大理寺,后来,老妈子将那商人所费钱财全部奉还,这才消停!算是和解。”啊~场上还在飞银两,容王也只能感叹场面不小。“怎么样?今日画舫雪,还有三艘可要去观?”肖屿摇头,看着容王和谢柏昀“喝酒去?”两人随即起身道好,天下第一的元宵酒已卖完,但肖屿提前准备了,长阙顶楼,四方炉,炉边几碟小菜,望风望景,“这是,还少一人?”一坛占一边,确实少一位,“爷~太子车驾出宫了!”沐风这一声,容王和谢柏昀就知道了,“奥,原来还有太子?我说怎么喊他都不来呢,原来你们俩都商量好了!我还以为,弟媳妇多厉害,他惧内呢~”“噗嗤~”子陆和沐风笑将起来,还有谢柏昀身旁的随侍长临,收到自家主子的眼神,只能捂着嘴笑,“得禄,是不是听见有人在嘲笑孤?”……长阙之下,质问之声随风而来,几个随侍吓得忙往柱子后面躲,只听得禄公公说了什么,大约是没听到,太子驾轻功飞上顶楼,谢柏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太子,看来,“你一个成了婚的,来我们这里凑什么热闹?”“这,”太子原还想“兴师问罪”,容王这么一辩驳,他看了看在座几个,一时气势便弱下来,“是孤思虑不周,今日是迟了些,孤先赔罪!”太子自觉喝了三盏,只道这酒味道不错,清醇甘冽,靠着火炉,连酒也有三分温度,“嗯,此乃柳家酒坊所酿,味甘香醇,”谢柏昀知道,是因为柳毓初年前给各家送了酒,上面贴着柳家酒坊的字样,喝了还不错,价格又公道,是以长乐侯特意吩咐小厮买了些上好的佳酿,在家里备用。容王也差不多,“这个味道,还是头一次喝,”“春风拂槛露华浓,此酒名曰露华浓,买酒时候的酒笺子上写的。”嗯,正是春来冰雪消融之时,此酒正应景,“来如此应景之酒,都尝尝,”容王起身给几人倒酒,春寒料峭,温酒一杯歌一遍,谈笑风生醉几何……月色皎皎,西陲华照,几人相坐在楼顶,观赏上京城的雍容繁华之景,太子不胜酒力已先回去了,原话是他有内眷,该早些回去,给天下男子做表率,容王吐槽他,也不知道皇伯母自小给他灌输了什么,目前来看还是守了男德第一人,就是不知道,日后取了太子妃,该如何……肖屿道太子亦是身不由己,若无心爱女子,取谁于太子都无意义,谢柏昀突然出声“容王殿下可有心仪的女子?”“有,说不上,有好感,偏心眼儿~”容王说着还指了指谢柏昀和肖屿,又指了指东宫方向,子陆见他摇摇晃晃要站起来,连忙搀扶制止,沐风和长临没忍住笑,“今日这里,最偏心眼儿的当数容王殿下!听闻,宁微县主给容王府送了不少珍品,来感谢容王督造女学之事!”容王看着肖屿张着眼睛,“你怎么知道?”谢柏昀不说话,心里一阵担忧,肖家影卫遍布大元,甚至邻近小国亦有,容王逃不掉,不过是一条船上的人,船不翻,便无事,就是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人监视长乐侯府,太子这储君,实在稳当得很!“有人瞧见了,说是容王府的小厮搬了许久才搬完的!”……“呵嗤~哈哈,”谢柏昀笑得不能自已,肖屿还是一本正经,沐风看着自家爷这话说的,他都要怀疑,柳家难道把送的那副玉饰又讨回去了?您这瞧着咱还眼热人家几坛子酒呢?“嗯,确是好东西,花了心思的文房四宝,还有一些赏玩之物,精美繁复,甚得我心!”……肖屿不说话,两人看着谢柏昀,后者道他家除了酒,就是女眷之物,香粉帕子首饰,算是一点心意!“倒是母亲回礼,好像费了些功夫,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行吧,女眷之间送礼,果然还是方便许多。街上更响,子时已过,三人各自回府,几个小厮将残桌仔细收拾了,又点了熏香仔细熏了熏,这才回了府复命!
翌日,礼部上了奏折,天启二十年,乃大元国年整纪,应昭告天下,与民同乐!帝心大悦,遂命各路府州县广布恩施,救济百姓,减轻各处赋税,并大赦天下!责令各部尽早拟出章程,各地按察御史调任,并督察此事。
柳府,大红灯笼高高挂,书院二月初一才开学,柳府今日乃是各铺子,庄子的管事,掌柜和主账房先生上门交岁账的日子,府上大开正门,还摆了宴席,虽说上京留存的铺面和庄子不多,但也热闹不少,小厮们进进出出抬来的箱子,里面可都是真金实银,还有从怀里掏出来一沓厚厚的银票的,孙叔和吴妈妈一早便起来忙罗,柳泰初知道府里的习惯,嘱托妹妹照理,便带着吴起上值去了。影七藏在屋梁上,摸了摸怀里柳毓初给的红包,看着这些人带着钱财进门,满面春风,寒暄热闹,左拥右揖,零露和蔓草分别跟着孙叔和吴妈妈,一个招待,一个清点入册,柳毓初坐在上首听他们说趣事,偶尔说上几句,时而笑,时而叹,气氛一片融洽,中午在正院偏厅用了膳,都是时下名菜,北方菜,南方菜,铺满三桌,酒铺带来新年佳酿,清酒交盏,热闹非凡,待午后小憩一会儿,正院前摆上几张桌子,各处账房不能坐本家,一人挑一个位置,算别家铺子的账,只要对得上,这账,就算对上了,府上识数的小厮去数银两,孙叔监督算账,吴妈妈监督盘算银两,零露和蔓草穿梭其中,柳毓初出生在江南,按吴妈妈说的,母亲在时,这些算什么,便是在江南时,院子里的位置也是满当当的,如今这才四个铺子,三个庄子,但都是最赚钱的营生,一时间拨珠算银的声音此起彼伏,柳毓初瞧着冬日暖阳普照,也是不能辜负了这般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