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白羽翩翩诉心肠,南北相望同悲喜(1 / 2)揽芳歙首页

一阵骚乱之后,左夫子照例发话压场,这回柳毓初将他们的话也说尽了,有辱斯文,那都是酸书生的口头禅,零露和蔓草偷偷笑起来,还有在场的一些女子和小孩,这些小孩启蒙没多久,但是这话常听夫子们,和闷头苦读的学长们说起,还是第一次从女子口中说出来,用来驳斥书生,真好玩,哈啊哈哈......齐老从椅子上起身,示意诸位大人之后,便开始最后的流程,“诸位可还有异议?”没有意外的,有书生喊着不服,但是没有人站出来与柳毓初辩论,齐老又道“诸位,大元虽然崇古学,尚古礼,但是先贤以为读书教化,使之明理是非,并未有言,将女子排除在外,是以女子读书识字,并没有什么不妥,今日大会,胜方,女子有才而有德。”好,不知道人群中哪里传来叫好之声,引得掌声一片,对面书生皆不言语,待众人散了之后,梅凛上前道“柳夫子”“梅公子。”蔓草看着梅凛有些不信,这位可是出了名的难相处又古板,竟然也会跟自家小姐来搭话?“今日之事,非在下自愿,不过听君一言,亦有不寻常之感,也算是收获。”“公子已是举人,明年便要春闱,祝来年高中。”“多谢!”柳毓初跟在柳老身边,上了马车,零露和蔓草止不住的笑意,“瞧那梅公子,也是个举人老爷,大家都知道去与府君县君说话,他倒好,竟然上赶着与小姐道谢。”零露上了马车,嘴便藏不住,蔓草将准备好的点心拿出来,还有花蜜水,柳毓初不说话,零露还要开口,却被蔓草用糕点堵住了嘴,“吃你的吧,今天虽然赢了,但是那些书生明显还是不服气,就看明日的早学,有多少生面孔了。”柳毓初现在心里多少有些打鼓,若明日还是没有女子来上学,今日这书山大会,可只是事倍功半了。

一月后,第一个女学班组成,每年二两银子的束修,可以用劳务抵,书院会安排活计,除了束修,还能余下不少费用,就算如此,还是勉强只招了二十人,然后在市井各处偏隅开办了免费的学堂,这些大多是听了书山大会的商贾出钱,书院的学子出力,不但教市井小民,也教老弱妇孺,齐老和柳老负责编撰教学内容,教给百姓常用的字,和术数,礼节,明辨是非,推广律法,一股向学之风吹遍江南十府,甚至吹到了上京。

凤慈宫,太后听闻江南向学之事,对柳毓初十分赞赏,月姑提及,“在百花宴上跳剑舞大出风头的镇南侯府蒋家,与柳家交好,便是容王殿下,也觉得十分有趣。”“是吗?那便宣蒋家女进宫来吧!”此时离百花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红花成了翠柳,树上的蝉儿日日高歌,连凤慈宫里都已经架起了冰盆摇扇,皇后过来请安时,太后才下了一盏酸梅汤。“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后来了,给皇后尝尝。”太后显然心情不错,皇后心里的紧张感瞬间减弱了不少,从百花宴之后,皇后和舒妃就没敢闲着,太后交代了,择选的事有些眉目了再来凤慈宫请安,今日舒妃打了退堂鼓,上京之中算是从未有过的热闹,三月过去,她总算可以拿着名册来向太后交差了。“母后,这是儿臣初次拟定的名单,您过过眼。”月姑接过名册,另有宫婢端来了酸梅汤,皇后也不客气,尝了一口,冰冰凉凉,生津解暑,母后这里吃的东西真是没得挑,等她一盏喝尽,太后还没有看完,她明明记得那上面只不过五六个名字,太后从先帝时便主持选秀,别说这几个名字,就是再加个十倍也是一盏茶的功夫,如今这...“就这些?”太后看着名册有些难以置信,她一边看,一边回想,大概是什么模样,好在后面带了家族和官位,不然她一把年纪还真对不上号,皇后本来放松的心,又一把紧张起来,就这些个还是自己和舒妃琢磨来琢磨去才有的,上京一下子多了那么多选择,谁家不借着宴会给自家孩子上心挑选,也不知道上京这些人都是怎么了,皇亲国戚终于不是什么香饽饽了,太后无意瞥见了皇后的神色,上京城里的事,她又不是眼瞎,祈天宫的宫正这几日忙的连她召见都没有空,还是因为自己把那些都叫回上京,这回好了,谁家不热络起来,不过这时候还能沉得住气的,“发生什么哀家又不是聋子,瞎子,不过现在忙着谈婚论嫁的,也就是那些以为嫁入皇室无望的,如今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便是再多闺秀,公子,几个孩子也该看的差不多了,总不能不让他们自行婚嫁吧?”皇后原本想说,当年皇帝择后的时候,可是明令禁止婚嫁的,如今这也太随意了些,事后舒妃听闻,想起当初宫里为了择选皇后,一连十天,上京四处可见的京翊卫,所有京官都禁止婚嫁,她家里战战兢兢几日,一直到御临军带着圣旨和御赐,将杜府围了,上京各家才得以松一口气,那是后位才有的殊荣,后面择选后宫,确实再也见不到那般光景,还记得京翊卫来时,家里还忙着裹粽子,父亲与母亲不知该是欣喜还是忧愁,胞弟从学堂回来差点赶不上见她...如今上京内外,官家齐聚,可这,皇室子的婚事,竟然无从下手,舒妃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忍不住道“太后自然还是太后,眼下皇子皇女的婚事,可是连个影子也见不着,您说,那名帖上的闺秀公子,太后她老人家同意吗?”舒妃也不是刚进宫的小姑娘了,如今皇上身体抱恙,虽然太医说身体已有好转,但不能下床又能如何,若是太后下了懿旨,皇上怕也无力阻拦,肆儿还小,就是珍阳的婚事,若是能早些定下...舒妃顾自想着,连皇后叫她都没听见,萍香将绿豆汤递给皇后,舒妃才后知后觉,身后的轻颜着急,偷偷拉了舒妃的袖子,眼见皇后娘娘就要起身过来,自家主子终于醒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请娘娘恕罪,嫔妾出神了。”“你呀,快尝尝吧,厨房一直冰镇着的,这几天天气热的厉害,本宫这头啊,嗡嗡的...欸,本宫问了启颂,给他选的,他不说不急,问他喜欢哪一个,他又说再等等,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能入他的眼。”皇后说着,又喝了一口汤,舒妃边喝边听,等皇后歇下话头,才道“珍阳啊,虽是皇家公主,但往常被嫔妾养得男孩子气了一些,嫔妾不敢说自家的珍儿是个极好的姑娘,但让她自己说,放眼上京城,哪一个好男儿不是她兄弟,您说这,让嫔妾如何是好啊?”舒妃话音未落,惹得宫女们捂嘴偷笑,皇后也没忍住,“这几个兄弟姐妹,真是一个样子,也不知道皇上的孩子这都是怎么了,若是一会儿皇上大醒着,本宫真要问问,这都是怎么长的?”哈哈....哼哼哼...“嗯...”

两边正聊着上京各家宴会的闲话,萍香就见守门的贵喜示意她出去,“什么事?”“姑姑,太后有意召见镇南侯蒋家的女眷,”“才知道的?”萍香有些诧异地看着对方点了点头,忙道“仔细打听着,我去告诉娘娘。”哎,贵喜得令便去了,萍香快步回到皇后身边耳语几句,舒妃看见皇后一脸奇怪的表情,立马好奇起来,放下汤盏,正襟危坐等着,打算洗耳恭听,“娘娘?”“太后说要召见镇南侯蒋家嫡女,”蒋家?舒妃脑海中努力回忆宴会上的姑娘从头至尾,莫非是...“那个舞剑的姑娘?得了御赐的?”说来也奇怪,这御赐正好卡着这姑娘将将跳完便过来了,太后才要赏,若不是,舒妃这样一说,皇后想起来当时场景,大家都是拍手叫好的,虽然有些运气,但太后明显十分偏爱,现在想想,启颂和启歌也是,“舞是好舞,但,是舞还是武,就不得而知了。”皇后这话,舒妃有些惊讶,这还是头一次听见皇后说出这样的话来,莫不是担忧容王殿下的身份?还是太后,“母后大约觉得,那份红帖上的名字,启歌不喜欢,是以选了难得记住的丫头?且看看吧!”

镇南侯府,蒋南姝坐在案前认真写信,她心里新鲜又害怕,没人可以诉说,只能传书回江南,晏英亲启:

百花宴已过,吾于宴上剑舞,得赏御赐,并无出彩,未见不妥,此关已过。吾心下大定,然三月须臾,上京之中大小宴会无数,宫中未有明旨,母亲以为尚有一躲之机,闻尔江南向学之事,今传遍上京,而太后骤然相邀,惹母亲多思,吾亦有惧不敢违,亦不知与尔相逢何时,实难望矣!若此次顺遂,或告之母亲,回江南向学。

棠澜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