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那像是马蹄声吗?如果你问我的话,我认为不是,那就是杀死独角兽的家伙——那种声音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见过。”
他们继续在茂密、漆黑的树林间穿行。马尔福总是紧张地扭头张望,他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监视他们,他手里的灯被提的左摇右晃。
“洛克斯!快看!红色火花,有人有麻烦了!”
“你在这儿等着!”洛克斯喊道,“待在小路上别动。我去去就来。”
马尔福听见他噼里啪啦地穿过低矮的灌木丛。牙牙站在马尔福身边,警惕的环视四周。渐渐地,洛克斯走远了,他们只能听见周围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的声音。
这个时候,洛克斯只恨自己没有学习幻影现形,哈利福大命大,该不会出什么事,他真正担心的是赫敏。可是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一个混血巨人呢?
最后,他一把拨开灌木丛,把魔杖指着对面,高声喝道:“出什么事了?”
海格顿时把弩箭也对准了他,但看清来人之后,他就把弩放下了。
“你动作还真快,”海格把弩放下,“刚才有一群倒霉催的蝙蝠被我们惊动了,赫敏被吓了一跳,尖叫声中,哈利使用了魔咒。”
顿时,场面陷入了尴尬。
“你们俩闹出了这么大动静,现在,我们要抓住那东西就全凭运气了。对不起,”海格又小声地对洛克斯说,“刚才只是一个意外,我很抱歉,你要跟那个白痴呆这么久,我们还是赶紧把事情办完吧。”
于是,洛克斯回到原点,当他把事情跟马尔福说的时候后者笑的前仰后合者,丝毫忘记了当洛克斯走之后他草木皆兵的模样。
就这样,他们一起朝禁林中心走去。他们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越来越深入森林内部,后来树木变得极为茂密,小路几乎走不通了。
洛克斯觉得地上的血迹也越来越密了。一棵树根上溅了许多血,似乎那个可怜的动物曾在附近痛苦地扭动挣扎过。
马尔福透过一棵古老的栎树纠结缠绕的树枝,可以看见前面有一片空地。
“看——”他低声说,举起胳膊拦住马尔福。
一个洁白的东西在地上闪闪发光。他们一点点地向它靠近。
没错,那正是独角兽,它已经死了。洛克斯从没见过这样美丽、这样凄惨的情景。它修长的腿保持着它摔倒时的姿势,很不自然地直伸着;它的鬃毛铺在漆黑的落叶上,白得像珍珠一样。
洛克斯刚朝它跨近一步,突然一阵簌簌滑动的声音使他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站在原地。空地边缘的一丛灌木在抖动……接着,从阴影里闪出一个戴兜帽的身影,它在地上缓缓爬行,像一头渐渐逼近的野兽。
“昏昏倒地!”
正当马尔福和牙牙都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洛克斯迅速发出魔咒,但是那个穿着斗篷的身影根本不在意,因为那个魔咒根本没有打中。
他自顾自的来到独角兽身边,低下头去,对准那尸体一侧的伤口,开始喝它的血。
“啊啊啊啊——!”
马尔福发出一声可怕的尖叫,撒腿就跑——牙牙也没命地逃走了。那戴着兜帽的身影喝完血后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洛克斯——独角兽的血滴落在它胸前。
它站起身,飞快地向洛克斯走来——洛克斯真的被吓得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阵剧痛穿透远在天边的哈利的头,这是他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就好像他的伤疤突然着了火一般——他视线模糊,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
画面回到洛克斯这边,他听见身后有小跑的声音,什么东西从他头顶上越过,朝那个身影扑去。
洛克斯扑通跪倒在地上,当他抬起头时,那个戴兜帽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一个马人站在他身边,不是罗南,也不是贝恩,这个马人显得更年轻些。
他的头发是白金色的,长着一副银鬃马的身体。
“你没事吧?”马人把洛克斯拉起来,问道。
“没事——谢谢您,先生——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马人没有回答。他的眼睛蓝得惊人,像淡淡的蓝宝石。他仔细地打量着洛克斯,目光停留在洛克斯左侧脖子上那道鲜明而突出的伤疤上。
“你就是波特家的那个两个男孩的其中一个,”他说,“你最好回到海格身边去。森林里这个时候不太安全——特别是对你这种未成年巫师来说。你会骑马吗?这样可以快一些。”
“我叫费伦泽。”他又补充了一句,一边弯下前腿,把身体放低,让洛克斯爬到他的背上。
洛克斯觉得这样有点不礼貌:“其实我没多大问题,这样骑你,会不会有些不好?”
突然,从空地另一边又传来了更多的马蹄声。罗南和贝恩从树丛中冲了出来,腹胁处剧烈地起伏着,汗水淋漓。
“费伦泽!”贝恩怒吼道,“你在做什么?你让一个人骑在你背上!你不觉得丢脸吗?难道你是一头普通的骡子?”
“你们有没有看清这是谁?”费伦泽说,“这是波特家的那个男孩。得让他赶紧离开这片森林,越快越好。”
“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贝恩气冲冲地说,“记住,费伦泽,我们是发过誓的,绝对不能违抗天意。难道我们没有看出行星的运行所显示的预兆吗?”
罗南不安地用蹄子刨着地上的土。
“我相信费伦泽认为他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好意。”罗南用他那忧伤的声音说道。
“出于好意!那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马人关心的是星象的预言!我们没必要像驴子一样,跟着在我们森林里迷路的人类后面乱跑!”
费伦泽气得突然用后腿直立起来,洛克斯只好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才没有被摔下来。
“你们没有看见那只独角兽吗?”费伦泽咆哮着对贝恩说,“你们不明白它为什么被杀死了吗?还是行星没有向你们透露这个秘密?我一定要抵抗那个潜伏在我们森林里的家伙,贝恩。是的,如果必要的话,我要和人类站在一边。”
费伦泽说完,轻盈地转过身;洛克斯已经没有办法再下来,他紧紧地贴在费伦泽背上,他们向树林深处冲去,把罗南和贝恩撇在了后面。
“贝恩为什么这么生气?”洛克斯问,“还有,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你把我从它手里救了出来?”
费伦泽放慢脚步,提醒他把头低下,躲开那些低垂的树枝,但他对洛克斯的问题却避而不答。
他们默默地在树林间穿行,许久没有说话,洛克斯还以为费伦泽不愿意再跟他说话了呢。
然而,就在他们穿过一片特别茂密的树丛时,费伦泽突然停下了脚步。
“洛克斯·波特,你知道独角兽的血可以做什么用吗?”
“延缓寿命,”哈利听到这个古怪的问题,不由得吃了一惊,说道,“我们在魔药课上斯内普教授对我提过一嘴,但是他说过我们在课上永远不可能用到那样东西。”
“这是因为杀死一只独角兽是一件极其残暴的事。”费伦泽说,“只有自己一无所有,又想得到一切的人,才会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独角兽的血可以延续你的生命,即使你已经奄奄一息,但是你必须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你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屠杀了一个纯洁的、柔弱无助的生命,所以从它的血碰到你嘴唇的那一刻起,你拥有的将是一条半死不活的生命,一条被诅咒的生命。”
哈利望着费伦泽的后脑勺,它在月光下闪着银色的斑点。
“可是,那个亡命徒是谁呢?”哈利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一辈子都要受到诅咒,那还不如死掉,是吗?”
“不错,”费伦泽表示赞同,“除非你只是用它拖延你的生命,好让你能够喝到另一种东西——一种能使你完全恢复精力和法力的东西——一种使你长生不老的东西。波特先生,你知道此刻是什么东西藏在学校里吗?”
“魔法石!当然啦——长生不老药!但我不明白是谁——”
“你难道想不到吗,有谁默默地等了这么多年,渴望东山再起?有谁紧紧抓住生命不放,在等待时机?”
一时间,就好像一只铁爪突然攫住了洛克斯的心脏,他终于记起了一切。
在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中,他仿佛又一次听见海格在他们初次见面的那天晚上所说的话:“有人说他死了。我认为纯粹是胡说八道。他身上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人性,所以他也就不可能去死。”
“难道你是说,”洛克斯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是伏地——”
“洛克斯!洛克斯,你没事吧?”
赫敏沿着小路向他们跑来,海格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我很好,”洛克斯说,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独角兽死了,海格,就在那边的空地上。”
“我就把你留在这儿吧,”费伦泽在海格赶去查看独角兽尸体时低声说,“你现在没有危险了。”
洛克斯几乎脱力的从他背上滑了下来,他还没有这么虚弱过。
“祝你好运,洛克斯·波特。”费伦泽说,“以前,命运星辰就曾被人误解过,即使马人也免不了失误,我希望这次也是这样。”
他转过身,撇下洛克斯,慢慢跑回了森林深处。
罗恩在黑暗的公共休息室里等他们回来,不知不觉睡着了。当哈利粗暴地摇醒他时,他嘴里正嚷嚷着一些魁地奇比赛犯规之类的话。
不过,几秒钟后,他就完全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专心地听洛克斯对他和赫敏还有哈利讲述禁林里发生的事情。
哈利激动得坐不下来。他在炉火前踱来踱去,身上仍然在发抖。
“斯内普要替伏地魔弄到魔法石……伏地魔在禁林里等着……我们还以为斯内普只是想靠魔法石发财……”
“别再说那个名字了!”罗恩惊恐地小声说,仿佛担心伏地魔会听见似的。
哈利不听他的。
“费伦泽救了我哥哥,他不应该这样做的……贝恩非常恼火……说什么这样会扰乱命运星辰预示的事情……星象一定显示了伏地魔要卷土重来……贝恩认为费伦泽应该让伏地魔杀死我……我猜想那也在星象中显示着呢。”
“你能不能别再说那个名字!”罗恩压低了声音说。
“所以我现在只能等着斯内普去偷魔法石,”哈利极度兴奋地继续往下说,“然后伏地魔就上这儿来,把我干掉……好,我想这下子贝恩该高兴了。”
赫敏显得非常害怕,但她仍然想出话来安慰哈利。
洛克斯简单粗暴的对他脑袋来了一下,大声的说:“哈利,大家都说,神秘人一直害怕的只有邓布利多。有邓布利多在这里,神秘人不会伤你一根毫毛的。而且,谁说马人的话就一定正确?我觉得那一套听上去像是怪力乱神的那一套,少听信这些东西。”
天色渐渐发亮了,他们才停止了谈话,嗓子又干又痛,精疲力竭地上床睡觉。然而,这晚上还有一个意外在等着哈利呢。
哈利拉开床单时,发现他的隐形衣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单下面。隐形衣上还别了一张纸条,写着: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