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大惊,耳际似有冷汗缓缓滑下,他见过求官问职的,也见过自荐枕席的,可这上赶着求发落的他却不曾见,不由心下肯定了方才那般猜测。
她不要命,他还得要!
泰安忙上前恭谨道:“公仪姑娘说笑了,殿下仁厚,自不会与姑娘计较这些,姑娘安心便可。”自说完又偏头看着袔轶提醒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袔轶点了点头,直直地朝着观口走了,泰安对公仪衾淑恭身行礼后便也跟着袔轶离开了。
公仪衾淑看着袔轶离开的方向,心中也暗淡了几分。
出了观口,袔轶入了马车,靠在车壁阖目养神,地上的蓝田卉金丝云纹绒毯和帷帘的透灰色锦布衬得车内沉寂肃穆,泰安撩起车帘一侧恭声道:“今日小的考虑欠妥了,日后定当严加防范,定不会让一人扰了殿下的清净。”
泰安低着头,等着袔轶发话,只见袔轶还是不语,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掩去两扇阴影,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似轻叹一般。
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
云慧枳听完老道所论命数,奉了些银锭子,便叫着两姐妹回家了,其坐在马车内更是一言不发,公仪怀柔看着母亲心里直发毛却也不敢多言。
回到公仪府歇了半晌后便有仆从来传信,道后日长公主次孙要设宴结亲,听闻求娶的正是邱老国舅的嫡长孙女邱宝芹,亦如邀她一同前去。
公仪衾淑理了理对邱宝芹的印象,这些年她与邱宝芹也不过寥寥数面之缘,只记得她鲜少言语,一派温静自持之相。
长公主次孙她是知道的,是这汴京城里出了名的倜傥风流人物,比起五王爷轲昱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亲贵娶亲,他二人家世是最相当不过了,看似大好的姻缘,公仪衾淑心中却还是升起一丝悲悯之情。
公仪衾淑叫人回了亦如后便回屋小憩了会儿,绛禾在一旁将剪的衣料片子一垛垛码好,回眼见自家姑娘正值浓睡,便轻手轻脚地拿起喜服一针一线地纳起边来。
这喜服质地并不轻软,她家姑娘又不精于工织,几番刺伤自己,常日里并无其他,只一味地赶着工,天亮天黑,熬的眼下也生了乌青,身子也僵酸得很。
绛禾将喜服捧在怀里,里外调了个个儿,顺着之前的纹样埋头绣了起来。
后晌的日头晕着泛白的光,透过窗棂打在绛禾额发耳尖,普出一层柔和的气韵。
后午间软篷的日头里只留有“沙沙”得绒线划过布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