艽荩站在放置绣样的案几旁,将烛台拨的亮了些,又把一匹整布铺排开,拿尺比了尺寸画上衣片,再用剪子一片片地绞下来码好。
公仪衾淑走到食几前看了看,脸色暗了暗,夹起一块青笋送入口中,神色木讷,直觉越嚼越没滋味,公仪衾淑拿着筷子回过头来对艽荩皱眉道。
“前日里的乳鸽煨豆腐我尝着还不错,今日怎得都换成笋子豆干了?”
“今日奴婢去取的时候膳房没备下,只这些了,不知这时还有没有了。”艽荩将裁好的纹样放回篮子里答道。
“你差人去要一盅来,那个吃着鲜。”公仪衾淑吩咐完,将筷子放回筷架上,用帕子轻轻捻了捻嘴角。
艽荩点了点头,出了内室一路沿着廊下走,走到了一个小厢院,艽荩进去后,看了看正烤火逗趣的婆子丫鬟,直指了一人道:“姑娘想吃乳鸽煨豆腐,你去膳房要一盅来,手脚勤快点,别叫受了凉。”
只见那女使正吃豆子的嘴嚼得慢了些,狭长的眼睛转了转,若无其事地继续烤着火,仿佛没听见一般,其他婆子安静了片刻后,又依旧嗡嗡的说着话。
艽荩见着众人这般刁赖模样,不由怒火中烧,指着那女使骂道:“和你说话呢,可是聋了?”
见艽荩生了脾气,四下噤声,那女使将豆子咽下,翻了个白眼,正欲起身,旁边的婆子见状忙斜着眼哼咳了一声,那女使见着动静,便又坐稳了,从囊袋里抓出几颗豆子送入嘴里。
见她们一个个脸上皆轻蔑无视之色,艽荩直气的喘起了粗气,指了一屋子人骂道:“怎的?使唤不动你们了?想造反了?”
那女使将嘴里的豆子啐了出来,舔了舔唇角,不屑的偏着头看着艽荩道:“现下这个时辰,只怕膳房也没有了,艽荩姐姐在内屋里伺候,哪里懂得外头的天寒地冻?不若叫姑娘明儿个再吃罢。”
艽荩轻笑的点了点头:“真不看出来你还是个有主意的,竟还敢做起姑娘的主了?你来姑娘院里伺候,不好好尽自己的本分,反倒敢来议论姑娘的是非?你有多大的胆子?赶明个儿我禀了主母,好好赏你一顿板子!”
闻言,那女使脸上似有些许怕意,一旁的婆子吸溜了口汤水,啐了啐料渣子,阴阳怪气道:“咱们都是一道伺候姑娘的,尽本分是应该的,可是小的们尽全了心意,姑娘却刻薄了,这难免心里会有疙瘩。”
艽荩怒气更炽,撸起袖子道:“你说什么?姑娘刻薄?姑娘何时刻薄你们了?你这嘴皮子不想要了我就帮你撕了,省的没个把门的,到时候被主家处置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这小贱蹄子……”那婆子将碗盏摔在桌上,刚欲起身同艽荩纠缠,却被另一个婆子按下,那婆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艽荩道:“秋婆子说话不中听,艽荩姑娘也别往心里去,但这有一话,我还是当说的,近日里姑娘确实做的欠妥当,我们这些年来伺候的也算用心了,可越伺候越连杯像样的茶水都吃不起了,日子久了,谁能有兴头啊?我们能继续伺候着已经算对姑娘进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