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立体、肤色白皙、身材高挑，如果没有一对毫无生气的死鱼眼，大大折损了美感，给人一种无法接近的感觉，他一定会是一个受人欢迎的英俊少年郎。

好打不平的脾性，让他常常弄得鼻青脸肿的，更加剧了人们对他的不良印象。

许多人都把他当成一个坏孩子，在背后不停地嚼他的舌根。

可他，毫不在乎。

纵使被人们厌恶的目光包围，不断地游弋于闲言碎语里，他也不会改变自己，依旧选择我行我素，无视流言。

遵从内心而活，无视人们的目光与口水，是他生活的第一要旨。

从很久以前开始，这个叫做韩妄的死鱼眼少年就在心里种了一棵树。

这棵树的名字，叫做抗争。

——同这座天下的所有不公、同为祸八方的虎豹豺狼作抗争。

哪怕奉上鲜血，也在所不惜。

此时，偷包子的小女贼温柔一刀，把一条白毛大狗的脑袋卸下来。

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她舔舐着嘴边的鲜血，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汪——~”

群狗狂吠。

愤怒地扑向小女贼！

“跑啊～”

小女贼撒腿就跑。

韩妄跟在后面。

小女贼拼命逃窜，被暴怒的狗子们追到一处悬崖前，逃无可逃。

汗水打湿她的脸颊。

她用衣袖擦了擦脸，脸上的污泥被擦掉，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

“汪汪汪汪汪！”

小女贼猫一样充满野性的眼瞳微微转动，半眨着眼，“哒”的一声，弹了一个响舌，恰到好处地显露出她的狡黠顽劣。

她无视群犬愤怒的狂吠。

背对着它们。

坐在悬崖边上。

脚底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掉下悬崖，尸骨无存，可在女孩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畏惧。

“呼～”

悬崖边上的风略冷。

小女贼侧过头，看着韩妄。

“臭死鱼眼，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小疯子？”

韩妄道：“我啥也没想，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很容易猜的啦，你肯定觉得我很残忍，没有女孩子该有的半分温柔。”

小女贼展露笑颜。

橘瞳之中却隐现怒火。

“可是，谁规定女孩子就得温柔体贴，知书达理？我偏要剪了长发，穿着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衣服在大街上流浪，和街边的乞丐为伍，和路边的野狗抢食。

“如今这个世道，单单是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再不为了自己而活，只顾着争得别人的认可，害怕被人们的目光和口水包围，那还有什么意思？”

短发女贼抬眸。

迎着呼啸而来的山风。

“我才不要顺从世俗的目光，我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自由自在地生活。”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这番话。

她知道人们听见这席话以后，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复杂的表情。

甚至给出“幼稚”、“叛逆”、“自私”、“极端”、“荒谬”之类的评价。

但她不在乎。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深深呼气，死气沉沉的眼眸里翻涌着迷茫与愤懑。

随后，又显得干净澄澈，像一口浑浊的井，慢慢恢复清澈。

韩妄缓缓道：“没想到，我们竟是同一种人，同样厌恶世俗的条条框框，把遵从内心行事，当做生活的第一要旨。”

小女贼不可置信地看了韩妄一眼，用探询的目光自下至上扫视着他。

像在确定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