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清末民初BJ奇案录》第一卷之三第9至10节(2 / 2)清末民初北京奇案录第一卷首页

田夫人声音有些颤抖:“侬请进。”

张瑞珊打量了一下这位田夫人,虽然年过三十但仍清秀可人,一副很知性的样子。

田夫人紧张地:“阿拉的心都快蹦出来了,是不是华亭他……出了什么事情?”

“田夫人怎么会想到田主笔会出事情?”张瑞珊问。

“他去了上海,本来说好一个礼拜就会回来的,可是现在十几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喏,”她指了指一只收拾了一半的箱子:“阿拉正要到上海去找他。”

张瑞珊问:“听说田主笔去上海是为了私事?”

田夫人点头:“是这个样子的,上海《时务报》想邀他去做事,正好阿拉的娘家也在上海,可是这里京话报馆的潘社长极力挽留他,华亭不好推辞只好答应留下来,于是就想去那边说明原委也顺便答谢那些邀请他的老朋友,可是……可是过了一个礼拜不见他来信也没有他的消息,我写信去上海娘家,家里人都说没有见到他,阿拉这心里急死了!”

张瑞珊看到田夫人眼眸中的泪光。

田夫人:“你们是警局的公差,所以阿拉才猜着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瑞珊轻轻叹了口气:“田夫人,这句话老朽也是不好说出口的可又不能不说……田主笔他……不在了。”

田夫人的泪水夺眶而出:“侬说什么?他不在了?”

张瑞珊:“三座门外的那具尸首就是他。”

田夫人断然摇头急着就要向外走:“这不可能,阿拉不信的,你们一定是搞错了……阿拉自己去看看!”

张瑞珊:“他的尸首已经下葬了。”

田夫人惊诧地:“下葬了?阿拉是他的夫人,就算是他你们也应该告诉阿拉,怎么能草草把人葬下了?!”

张瑞珊:“田夫人心里难过老朽明白,请少安毋躁,容老朽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一说。”

田夫人抹着眼泪又坐下来。

接着张瑞珊把辨认无主尸的难度,属地警察因尸体无法久存而将其深埋,以及在深埋前后所找到的线索确认了是田主笔等等一一讲给了田夫人。

田夫人已然呆似偶人。

“田夫人……”

田夫人猛地起身扑进内室倒在大床上痛哭失声!

钰福小声:“师爷,咱们……”

张瑞珊:“哭一哭她的心里会好受些,等等再讲。”

田夫人整整哭了半个时辰。

张瑞珊走进内室来到床边:“田夫人请节哀,为了缉拿凶手我们要看看田主笔书房里的东西……”

田夫人抽泣地坐起来点点头。

张瑞珊:“倘若田夫人方便,老朽也还想有些事情和您谈一谈。”

田夫人又点点头。

田家的三间西房中间是客厅一左一右分别是卧室和书房,张瑞珊要连升和钰福去书房探查,他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来。

田夫人道:“参事大人,阿拉去去就来。”说罢走出房门。

张瑞珊的目光落到了田夫人打开的行李箱上他走过去看了看像是思索到什么,合上了箱盖。

田夫人在厨屋内洗了把脸回到屋内又在卧室里用粉扑在哭肿的眼睑上修了修妆容,才又在客厅里落了座。

张瑞珊道:“田夫人,说起来老朽和田主笔也曾有过一段交往但很少谈及家事,田夫人家在江南是何时嫁到BJ来的?”

田夫人又抺起眼泪:“五年前,华亭到上海去讨生活租住在阿拉家的亭子间里,他人好学识又很渊博时常教阿拉一些古文,后来他向阿拉求婚,阿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后来他父母生病阿拉随他来到BJ,恰好京话报馆要留下他,为了照顾他的爹妈阿拉也就随他到这里来了。”

张瑞珊点头:“田主笔的父母还在吗?”

田夫人摇头。

张瑞珊:“到了BJ田夫人觉得日子过得还算顺畅?”

田夫人抽泣着:“蛮好的,真的蛮好的,阿拉喜欢BJ,侬不知道华亭把阿拉宠成了什么样子,姐妹们都说阿拉嫁对了人。”

“你能想到会有什么人和田主笔过不去吗?”张瑞珊又问。

田夫人想了想叹了口气:“自然是会有的,家里常常来一些受到冤枉的人,他们都想要华亭的报馆为他们主持公道,不过也有人会找到这里威胁他扬言要把报馆砸掉,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哪里讲得清阿拉只是劝他不要再做这份事情了,可他就是不肯。”

“那些来到家里威胁他的人田夫人知道是些什么人吗?”张瑞珊接着问。

田夫人摇头:“他遇到的事情是从不对阿拉讲的,他是怕阿拉担心……”

连升和钰福抱着一摞文稿走出来放到了张瑞珊身旁的桌子上。

张瑞珊翻看了几页:“田夫人,这些都是田主笔留下的文章底稿,为了探案我们要拿回去看一看。”

田夫人依然在流泪:“好的,只要能抓到凶手参事大人要阿拉做什么阿拉都是愿意的。”

张瑞珊刚要起身告辞。

田夫人道:“参事大人请等等,华亭埋在哪里?阿拉……要去看看他。”

张瑞珊:“好,容老朽去安排。”

回到皮库胡同连升和钰福伺候着张瑞珊坐下来。

张瑞珊呷了一口茶:“这一趟你们二位有点子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片刻沉默。

连升:“晚辈一时还说不好,不过我觉得田夫人那副摩登的样子……看着不大舒坦,要说哪儿不舒坦好像又说不出来,还是听听钰福的吧。”

钰福:“她的丧夫之痛绝不会是假装的,可是……上次咱们去时她不在家,邻居曾说她天天出去打牌,想必在外面交际不少,不过这也不能就疑心这位田夫人会和田主笔的死有什么关联吧。”

张瑞珊又呷了一口茶起身踱着说着:“我觉着那个冯阎王说有人买凶要杀掉田主笔是我们打开这桩凶案之门的钥匙,其一,田主笔死于仇杀似可认定。其二,买凶者是主使,受雇者是凶手,对于探访而言两者不可偏废,既可从寻找买凶者入手找到直接杀人的恶魔,又可从探查凶手入手追出幕后的主使……”

二人颇为信服地点头。

“钰福,我让你报中拾贝仅找到了冯阎王一个人吗?”张瑞珊问。

“不不,近年来从官府到商家受到田主笔文章抨击的至少还有五六起。”钰福答。

张瑞珊道:“那就劳烦你了,你暗中去查访这五六起的当事者,记下相貌,画出肖像,我自有用途。”

钰福应喏。

张瑞珊:“连升老弟,你去一趟三座门属地警察分局问一问埋葬田主笔的墓地,然后陪同田夫人走一遭,刚才你们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身为探员万事都要留心,察言观色四个字要记在心上,此外……从田夫人家的邻居口中打听打听,她平时打牌交际的都是些什么人?”

连升:“是,晚辈记下了。”

连升到了三座门属地警察分局打听到田华亭被埋在了朝阳门外下坡的一片义地里,没有墓碑只是在一块石头上写上了无主尸的编号于是匆匆前往田家。

日暮,连升回来交差,他已经陪着田夫人到田主笔的墓地去过了,并且说这位田夫人果然对丈夫一片深情,在墓前哭得死去活来没有任何异样,同时也问过田家邻居,她们说田夫人几乎天天出去打牌,晚上有时也很晚才回来,只是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儿。

张瑞珊听罢思忖着,这时候东四警察分局派员来说那个杀死冯阎王的年轻人竟然跑去自首了,他说为父报仇,死而无怨,讲起作案的经过几乎和张瑞珊所探断的完全一样,连升心里又平添了几分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