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狡诘地一笑,对薛礼道,“再说金徽陛下和德妃已从盈隆宫到了长安,哪里的战场还用得着孤王上阵呢。”
薛礼问,“王爷你怎么知道他们来了,不是诳薛某呢吧。”
李元婴,“孤王正是和他们一路前来的。”
大明宫,许魏安匆匆赶来,将这个消息回禀给武皇后时,武皇后内心的惊诧无与伦比,“你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许魏安道,“回娘娘,是小臣派去的眼线在薛将军府外听说的,他见到了福王李元婴去薛府拜访,还听薛府买菜的下人们讲,盈隆宫马王和四王妃正在路上,人已快到长安了!”
李治正和魏国夫人贺兰氏腻在一起,门外忽报,“陛下,皇后求见。”
李治倒没觉出什么来,但魏国夫人轻轻嗤了一声,“我的姨母何时变的这么有规矩了,还知道我在陛下这里不方便!”
武媚娘的确有些反常,还知道通报了,李治对贺兰氏道,“你先避一避她,朕想可能是有什么事了。”
“不嘛陛下,我凭什么让着她,她无事还硬闯,有急事更不必通报了。”
武媚娘实在等不及,只好匆匆走进来,她看到贺兰氏坐在皇帝身边,嘟着嘴,斜仰着头看她,毫不示弱的样子。
武媚娘道,“小丫,你先回避回避,盈隆宫要来人了。”
只听了这一句,李治便立刻示意贺兰氏离开。
贺兰氏不信,边走边嘟哝,“真的假的,要见陛下也不必找这个说辞。”
魏国夫人离开后,李治在武媚娘的脸上盯着看,分辩她话里的真假,如果是假的,那她必然要马上对自己说贺兰氏。
武皇后对他道,“陛下,这是真的,李元婴居然去而复回了。”
“先不要说他人到了哪里了?”
“这可不知道,许魏安只说是快到了。”
“怎么办?”
“臣妾哪知道怎么办?就看陛下你怎么打算的了,如果你想见马王,便坐在大明宫等他,不想见他的话哪有什么像样的说辞?”
李治道,“朕就连李元婴都不好见了,他既然去过了薛府,必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明日他必会到早朝上去,万一他亲口说出这个消息来,我们也就只能顺水推舟了。”
武媚娘知道这个顺水推舟的意思,大明宫先已经把话说在前面了,要让位于盈隆宫的皇兄,如果明日李元婴当众说出来,难道他们还能反悔?
她说,“不想顺水推舟也须有个功夫想想怎么应对,但时间太急了。”
李治问,“那怎么办!”
武媚娘说,“臣妾倒是想了个法子,不知道行还是不行。”
李治道,“你说说看。”
武媚娘道,“请陛下巡幸东都,我们连夜走。”
“理由是”
“辽东局势复杂,可以说刻不容缓了,陛下去了东都洛阳,正是抵近辽东、方便处置辽东的军情,我们既掩了人们耳目,又有了说辞。”
李治道,“让太子监国么?”
武氏道,“当然了呀,就让弘儿监国。马王兄即便到了长安,岂会好意思与一个七岁的小太子说什么皇位更换之事?李弘是他晚辈而且什么都不知道!再说我们在这里的话,仓促间如何能准备的周全?他若执意再追到东都去找我们,那便是铁了心了,而我们在东都恐怕也就有了些准备。”
事态紧急万分,也许明日一早,马王和思晴便入城了。
西乱一平,加上澎水县毁了石刻、高审行重伤致仕,盈隆宫没一点反应,中书舍人袁公瑜和内侍监许魏安专程去黔州、驳回了长孙无忌的申诉,盈隆宫也嗯?
李治想到他的舅舅,于是一愣,难道正是这件事惹到了皇兄?
反正李治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想到盈隆宫他这位皇兄了,此时猛的听到“盈隆宫”三个字,他却连必要的、手足亲情的话也没时间讲两句了,他点头,马上同意了武媚娘的主意。
这时是酉时刚入,夫妇俩马不停蹄地操办起来。
拟皇帝巡幸东都诏、拟督办辽东军务诏,拟太子监国诏,安排随行人员,诏由英国公、太子太师李士勣协理太子监国,许敬宗、许魏安二许随驾东行。
史官记录:显庆四年七月晦,上与皇后幸东都,命太子监国事。
该办的都办了,不该办的跑到洛阳去办,几份重要诏书也等不及早朝时再公布,就让李弘去公布吧。
酉时末,皇帝和皇后的行驾已备好了,大明宫的丹凤门大开,门内左右金吾仗院中各有一队金吾卫夹路而出,中间是皇帝和皇后的仪仗。
李治本可骑马,但一来天色晚了他怕着了夜风,二来晚上匆匆出城,感觉像是逃荒,因而也和武媚娘一样坐了车,两人同乘的金辂刚出丹凤门,队伍便停下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许敬宗临时接到圣谕,让他入宫伴驾,此时便骑马行在队列中,不等皇帝吩咐,连忙提缰到前面来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拦圣驾。
七月天黑的晚,此时西天边血染的晚霞只剩了最后一抹余韵,又被东宫高大的宫墙遮住了,丹凤门城上城下点着灯笼,皇驾的先头队列正好停在一片光亮里。
许敬宗看得清楚,队伍的前边站了四匹马。
有二人他一下子认出来了,是左武卫大将军薛礼和福王李元婴。有这样的两个人在这里,也难怪没听到前头开道的禁卫们呼喝。
另外两个人,许敬宗就得辨认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