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逆司府衙,窗前茶桌上炭火红晕温暖,悬壶里“咕嘟”沸腾的茶水散发出甘甜香味。
李弃绝与宁魁分坐在两侧,状若随意地闲谈。
“你可曾听过前宰相王相公上奏皇帝的《逐邪祟书》?”
宁魁摇头,他此前困囿于渔市讨生活,对朝廷大事了解甚少。
李弃绝沏好凝神紫叶茶,给宁魁斟了一杯。
在奢靡成风的玉京城里,也只有正五品以上的京官才有资格享受这样的好茶。
“我天宋境内,人、妖、鬼、魔并存于世。
譬如区区一座鱼谷县,便有朱家、丁家养妖,士族林家养鬼,全都在公然供奉邪祟,并以此世代掌控鱼谷县的权力。
他们堂而皇之以各种理由害死百姓,再以百姓血肉血祭。
邪祟越强,他们家族的实力也越强,平民百姓,不过是他们圈养的肉畜罢了。
这样的局面,整个天宋朝九道八十一州府,比比皆是!
再不改变现状,天宋,还是我人族的天宋吗?!”
李弃绝说到激动处,狠狠一掌拍在身前昂贵的金丝楠木茶桌上,顿时裂纹遍布:“王相公深明大义,上奏《逐邪祟书》,立志改革!
可惜,这条国策动摇了太多人的利益。
多少世家大族千年不衰的秘密,就是背后站着一尊滔天大妖啊。
那些京官、名士!一个个就跟祖坟被人刨了一样弹劾王相公,最终导致其被罢相。
好在陛下英明,将王相公安置到扬州道靖安府,命其在一府十县之地试推行《逐邪祟书》,若有成效,再召回京师,大行天下!”
李弃绝说到这里,双眼爆发出浓烈的斗志:“而我负责的便是鱼谷县,我一定要帮助王相公完成变法!驱逐邪祟,复兴天宋!”
宁魁这才捋清楚了一切。
李弃绝便是王相公安插到鱼谷县的钉子,难怪从官府到朱家、丁家,都不待见他呢。
这不是普通的权力斗争。
他这是专程跑到人家老巢,刨人家世代兴旺的根基来了。
而且随着王相公推行改革的法令正式颁布推行,各方反对势力也会慢慢渗透进来制造麻烦。
届时波诡云谲,群魔乱舞……
宁魁顿感头大无比。
王相公是帝师,身份尊贵,无人敢在明面上动他。
李弃绝这货身份背景也不简单,就凭他师父给他的七星袋,综合实力排不进天宋朝前百的大佬根本不可能拥有。
宁魁自己呢?他妥妥就是对方杀鸡儆猴的那个鸡呀!
“对了,你师父是谁?他老人家有没有给你什么保命的宝贝,你分我两件呗。”
宁魁想到李弃绝神秘而尊贵的师父,忍不住开口问道。
既然想让他卖命,首先得给他保命的资本。
“我师父?”李弃绝慷慨激昂的脸色一滞,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我师父就是王相公啊。”
“不是,你自己师父你一口一个王相公地叫,你不别扭吗?”
宁魁只觉得胸口像被大石压住一样,不吐不快:“搞得我以为咱背后还有别的大佬撑腰呢!
原来就王相公一个自身难保的前宰相顶在前头啊?”
“那个,我师父让我工作的时候称职务……”李弃绝撇嘴,无奈道:“刚刚咱俩也算在讨论工作吧。”
好好好,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
宁魁无语地端起茶杯,“咕咚”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