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番外【冲喜10】(2 / 2)净化失败后,重来一次有什么不同首页

凌久时只是看阮澜烛一眼,他就马上别过来,只看凌久时。

那双漂亮的眼跃跃欲试,一副马上就要做点什么宣誓主权的样子。

凌久时挑了下眉,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思索半晌后扭头对高大威说

“我刚刚好像没仔细介绍,真是抱歉”

他说着,反手抓住阮澜烛,与其十指相扣放在桌子上,对高大威说

“这位,是我的新婚对象”

当!

楼下台上突然锣鼓密集起来,但听高昂的唱腔道

“晴空霹雳响一声,冷水浇头怀抱冰,我好似万箭穿心!”

楼上雅间一片寂静,阮澜烛微微勾唇,放松脊背攥紧了凌久时的手,胜利般对高大威笑道:

“真是抱歉了,我和凌凌成亲匆忙,没来得及给你这位多年不见的,好-朋-友,下喜帖”

他言语讥诮,说到多年不见和好朋友时加重了声调,咬文嚼字清晰无比,刻意要对面人一个字一个字的听清楚。

你只是凌凌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而我,是要和他相伴一生的恋侣。

高大威不是个傻子,听得明白阮澜烛话里的不待见。

但是他来不及在意对面人话里的夹枪带棒,只是蹭一下站起来,像是谁照着他的脸揍了两拳,竟完全没法子露出一个体面的表现道

“怎么可能!荒唐!你们,你们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

阮澜烛笑意全无,抬眸冷冷的看着高大威,讥诮道

“我们情投意合,喜结连理,高先生,不为你的好友高兴吗”

“你!”

高大威满面姹紫嫣红,各种情绪将那张年轻的脸挤得难看。

他和阮澜烛当面锣对面鼓的对视了两分钟后,便马上转脸看向凌久时

“久时,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这怎么可能?你和他,你们两个,久时你糊涂了吗?!”

当年高家和凌家比邻而居,又是同样的父母不和,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情谊很是深厚。

直到凌家落败,搬出了祖宅,高大威还常常跨过半个镇子去找凌久时玩。

可后来他们两个长大,心思就变了。

什么时候变的,怎么变的,高大威自己不清楚,他爹却清楚的很。

于是没多久,高家就突然举家搬迁到了国外。

一是因为时局动荡,国内不安稳,一是为了断掉高大威那些年少绮思。

高大威本人连和凌久时道别的机会也没有,直接被他爹五花大绑着上了船只。

那时候他爹坐在船舱中收拾出来的太师椅上,面色阴沉居高临下对他道

“知子莫若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在想什么”

“凌家那个孩子确实很好,稳重又聪明,温和又质朴”

“但他是个男人,你也是个男人,自古以来姻缘都是阴阳作配,亘古不变,你有这种想法,本就已经大逆不道,还想让我放你去和他道别?做梦”

“你就给我老实呆在国外,什么时候老实了,脑子里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是个男人,你也是个男人,你们两个男人怎么可以成亲?

如果你们两个都可以成亲,那我……

高大威满脑子都是晕乎乎的,只盯着凌久时那张俊秀的脸,剑走偏锋的想到了许多。

最后硬生生把自己吓的脸色发白,心如擂鼓。

可凌久时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静静的抬首,望着高大威的眼神毫无波动道

“我没糊涂,我喜欢他,仅此而已。”

突如其来的告白,阮澜烛眸色闪烁,欢欣雀跃的就差把凌久时当场抱起来转几圈,再当着高大威的面亲上一亲。

只不过他最终还是没这么做,只是想了想而已。

凌久时拉着阮澜烛的手,蹙眉看着高大威。

其实当年高大威不告而别的时候,凌久时还是有点伤心的,毕竟是他们两个是发小。

那时候凌久时没什么朋友,常常独来独往,都是高大威陪在他身边。

孤独在少年时是刻骨难忘的感受,所以少年对朋友都是很看重的。

高大威突然离开,连只言片语也没留下,在当年给了凌久时不少打击。

但后来随着时间过去,凌久时心里已经渐渐平和。

也不是说忘记,只是说没那么激动愤怒了。

今天突然遇见,确实又诧异,又有几分重逢的惊喜。

只是现在看来,或许还不如不遇见。

凌久时想着,叹息一声,牵着阮澜烛站起来,抓着自己的书道

“家里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如果你之后还想认我这个发小,就去阮家找我,再见”

说完,他拉着阮澜烛从精神好像已经涣散了的高大威身边经过,拉开雅间门就出去了。

下去的时候,台上的戏已经唱到了最终回【哭坟】

凌久时突然心中微动,站在楼下抬眼去看台上。

传闻中的北平名角一身缟素,跪坐在一所孤坟前泪眼婆娑道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决心与兄黄泉会,做一对生生死死永不离”

楼外顿起狂风,哗啦啦的雨声与人为制作的雷电混合,竟然有几分入戏之感。

台上烟雾四起,孤坟两边裂开。

祝英台于烈烈风中站立,衣袂飘飞扑向那孤坟中央的空洞,鸟雀濒死般唱

“我生不与你同衾,死要与你同埋!”

唱词高昂灵动,撞入耳膜的瞬间叫凌久时睁大了眼眸。

他居然在台下看戏中神思飘荡,眼前突然闪回了一段从未见过的记忆。

他躺在一方漆黑狭小的地界,浑身僵硬冰冷,毫无知觉,眼前却突然泄下几分亮光。

然后嘎吱嘎吱,巨木被撬开的声音后,当啷一声被掀翻,光亮大盛。

光亮中有个人俯身,摸了摸他的脸。

那人指骨冰凉,手上带着血腥和土腥气,像是徒手挖了坟,声音里带着几分哑道

“凌凌,我来陪你”

说完,他就突然跳进来,生生挤进这个狭小的地方。

而在靠近的瞬间,凌久时闻见了他身上又一股非常浓的血腥气,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那人却压根不管不顾,只抱着棺中人僵硬的身体,抵着他的额头说

“凌凌,下辈子少喝点孟婆汤好不好,少喝点,就能少忘记我一点……”

轰隆隆!

台上雷电震天响,凌久时突然泄出声,差点跌倒在地。

阮澜烛眼疾手快的赶紧揽住他,在人声鼎沸中低头问

“凌凌,你怎么了?”

凌久时呼吸有些艰难,慌张的看着眼前那张关切脸,听着他的声音。

他觉得那个挖开他的坟,说要陪他的人的脸慢慢清晰,居然和眼前阮澜烛的脸重合。

怎么回事?他是被什么脏东西魇住了,突然做了个诡谲的白日梦不成?

台上孤坟已经合拢,奏乐和缓,一对早就捕捉好的蝴蝶被人从幕后放出来。

蝴蝶翩翩起舞,飞过坟茔,飞过戏台,在空中徘徊了几圈,才从开着的窗户消失在雨幕中。

台上戏终了,台下掌声雷动。

楼上窗台站着的人朝下看,正好看见凌久时和阮澜烛靠在一起,眼里只有彼此,姿态暧昧。

砰——

楼上人站在窗边,挥手扫落了桌上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楼下凌久时闭了闭眼睛,才从那种见鬼般的画面中挣脱,一面心悸一面对阮澜烛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阮澜烛松了紧张,立即接过伙计手里的伞打开罩着两个人,大步踏出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