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百里者半于九十。
金城,作为拱卫建康的要塞,距离江岸不过三里。
在谢石的心理作用下,却比三十里还要漫长。
“都督,末将前去查探!”
谢琰看出他的顾虑,决定以身试险。
谢石思索片刻,同意谢琰领轻骑先行。
谢琰是谢安的儿子。
也许是父子之间,心有灵犀。
谢琰刚带队前出,紧闭的城门忽然大开。
“恭迎将军凯旋!”
谢安随即带人出城迎接。
看见兄长谢安,谢石心里的巨石总算落了地。
翻身下马,步行至城下,跪地拜谢。
“臣,谢石奴,得陛下龙威相助,大破贼军,今日班师复命!”
“将军,轻身入阵,不恤生死,除累卵之危,解倒悬之急。
朕本应亲临劳军,然连日不适,固不得行,特遣殿中将军司马通子,大长秋王温,代行朕事!”
听着王温那种阉人特有的嗓音,谢石算是知道今天这如此诡异的场面是怎么回事了。
传完了司马曜的口谕,王温从司马通子手中接过金盘。
一见到金盘上的天子冕旒,众人连同八万北府兵,皆跪倒在地。
捧着金盘的王温,此时就是天子亲临。
在他享受完这片刻的虚荣后,缓缓念起诏书。
“朕少不济事,此等匡扶社稷之功,封赏一事,当与朝中诸公廷议以定,今赐钱百万,彩千匹,以慰其心!”
什么!
不仅是谢石,跪在一旁的谢琰也有些接受不了。
如此敷衍,只给这么一点财物。
昨夜,只是运输牛羊,军资、器械都耗费许多人力。
这点财物,连战利品的零头都算不上。
至于封赏之事,都要迁延日久。
谢琰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
“大都督,何不领旨谢恩?”
王温看出他们的不满,言语中又加上几分嘲讽之意。
“臣,叩谢陛下天恩!”
谢石颤抖着接过诏书。
他比谁都要愤怒,却也比谁都更冷静。
“陛下龙体不适,老奴这就回宫!”
王温那张涂满铅粉的老脸,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谢石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谢安却叫住了王温。
“公公,留步!”
王温回过头看向谢安。
“何事?太尉大人。”
“天子不适,老臣甚为惦念,上表一封,另略备薄礼,还请公公代为转交!”
谢安摸出一封陈奏,又递上一个锦盒。
王温接过陈奏,转手去拿锦盒。
“哎呦!”
锦盒的重量让他差点失去平衡。
司马通子托住锦盒,王温这才避免了失态。
“太尉大人,有心了!”
知道锦盒分量的王温,总算挤出一点笑容。
只是脸上的皱纹挤作一团,和阴冷的笑声,让他更加令人生厌。
“老臣恭送公公。”
王温手捧锦盒,带着司马通子坐上车往建康城方向赶去。
谢琰站起身,朝着他们骂道。
“呸!一条老狗!”
谢安上前按住还要发作的儿子。
“老狗虽去,饿犬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