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的修真者,真能给我们除妖?
张远道挥挥手,快步上前向慕卿辞作揖,言语举止中淡雅得体,字字句句向慕卿辞解释着城中怪异之处。
县衙上房的油纸后,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油灯,任由它飘零熄灭。
眼下的乌青重着一圈又一圈,小道士披着亮黄的道袍,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青丝如瀑,不加打理。
听闻城里来了个修真者,县令请回来的小道士便点起了烛火,已经在房间待了一天一夜,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值班的衙役晚上路过小道士的房门外,会听到他尖锐的笑声,也会听到张少爷急促的呼喊。
若非县令早有吩咐说不必在意,那些衙役老早就冲进去了。
“……事情便是如此,想必您也已经知晓,城中百姓对元安的看法。”
张远道眼尾勾的狭长,对上慕卿辞冷淡的眸子不急不慢的说着自己的话。
他驱走了衙役,大堂内只留下他与慕卿辞两人。
慕卿辞垂眸还在想着元安的事,理智一直告诉她现下要把注意力放在张远道的身上。
可是自己总是忍不住去在意那个孩子,去担心那个孩子,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不让她跑走。
“青面獠牙的事,您大概也知道了吧?”
张远道端着茶杯悠哉悠哉挑着二郎腿:“所以杀了她吧。元安这孩子……”
张远道冷笑一声,斜睨着眼望着杯中的自己。
“牺牲一人换全城的安宁,这对我们谁都没有任何损伤,反倒是为民除害、一大幸事。我想……整个岭沅城都会感谢您。”
张远道的话好似在告诉慕卿辞,她此行就是为了杀元安而来,除此以外一切的想法都是多余的。
青面獠牙不会随便让自己附身的人死在别人的拳脚和殴打之下,简而言之,岭沅城的那些普通人是杀不死元安的。
那么岭沅城不能杀的人,南秀宗杀得。
“南秀宗遵天道,护众生,又怎会抛弃一个未知世界全貌的稚童?青面獠牙并非无解,纵然青面獠牙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但以杀止杀只会让场面变得更加难以控制。张大人我……”
“哎呀……”
烦躁又无赖的嗓音打断了慕卿辞的话,小道士把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身后跟着双眼失神偶尔惊醒恐惧地张望着周围的张家少爷,
“慕仙师,您是来解决问题的吧?”
亮黄色的道袍角湿濡了一块,小道士微微抬起赤裸的脚尖轻盈地在木板上行走。
“像您这样的正道人士,老是会说一些没什么用处的长篇大论,听着没什么意思。”小道士小拇指在耳朵里转了几圈,他讨厌这种说教,没用又啰嗦。
“在下宋西风,无门无派,烂道士一个。”
宋西风是张远道专门找来教导张家少爷的道士,人虽小,但懂的事情多的多,比上什么南秀宗好太多了。
宋西风……
慕卿辞只觉得这个名号有些熟悉,似乎在哪个地方看到过,却又不记得了。隐约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必须提防。
宋西风外表看上去是个孩子,但他的灵魂早已有数百年。那双漆黑的眸子下无光胜有光,慕卿辞与他对视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折射出一道光,像是要把慕卿辞看透。
“你想说什么?”
宋西风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杀了元安,还岭沅城平安。别想着什么拯救苍生,苍生那么多,你拯救的过来吗?”
“这就是你要说的?”慕卿辞嗅到了宋西风那道袍下腐烂的臭味,即便被火灰掩盖,宋西风烂到骨子里的味道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慕卿辞察觉。
道士……宋西风——?
“嗯?”宋西风头一偏,张家少爷赶忙靠边站生怕惹了宋西风不高兴,张远道看到这一幕也不恼,安安静静喝着自己的茶,不慌不忙不急不慢。
县衙大门那边传来吵闹的喊声,衙役喝骂着让元安滚远点,别把晦气带到县衙里来。
有几个直接上手使劲把元安推到街墙上,一顿痛打。
路过的百姓见怪不怪,尤其是发现打的
是元安后,直接视若无睹,有的还挥手叫好。
“我、我有东西要呈给张大人!!”
元安习惯挨打了,尽管身上旧伤未好新伤又来,她也能咬牙坚持。
活了这么多年,殴打是最轻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