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培养器中,漂浮着的,是数具头颅,每一个头颅下,都有四根细管连接在动脉和静脉处,里面流淌着淡绿色的,代替血液作用的药液。
不少头颅在庞大的药力作用下,嘴巴机械的一张一合,似在控述生前的惨绝人寰,还有一些在悄然异化。
一声痛苦的哀吼传来,一颗头颅应声炸裂,但站在其前的助理只是匆匆一瞥,便又看向一旁声音发出的地方,脸上神情羞涩,但眼中却满是狂热。
由晶石打造的手术台泛着银光,其上躺着一个几乎不能用人来形容的“人”,没有四肢,甚至连皮肤都没有,手术台上整齐排布的是她的内脏和骨架。
骨架上的肌肉泛着不正常的粉,但心脏却较旁人大一圈,被机械臂抓住悬挂于其胸腔上方。
这人的头颅则是从顶端打开,灰白的脑部组织置于手术台上,而这人的眼睛,正由研究人员小心翼翼的取出。
整个实验室里安静无声,只有急剧跳动的心脏昭示着它主人的痛苦。
研究人员取出她的眼睛后,轻轻把玩着,好让她看清自己的全貌。
他很享受他的实验体发出的哀嚎声,那于他是世间最美的乐章,可余秋里注定满足不了他了。
早在第一次逃离实验室时,余秋里的喉咙便被划破,声带受损,那一声悲吼注定是她最后的悲鸣。
这是研究所最重要的一个实验,他们将研究异能的作用机理,以及人的晶核与丧尸的晶核能否互换。
研究人员用特制工具拔开她的脑组织,找到那块最特别的晶核——一颗完全透明的晶核,若非镶嵌在脑组织中,很难看见。
当镊子接触到晶核时,余秋里心脏都为之停了一瞬,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晶核被剥离,强大的生机随之流逝。
肌肉越发白皙,连心脏看起来都不再鲜活,她眼睁睁的看着晶核被剥离,剧烈的痛苦让她的嘴无意识地张合。
在晶核被剥离的那一瞬,她的心脏停止动,刻入灵魂的痛苦瞬间消失,脑海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又听见那个人的声音问道:“你想要什么?”
声音是没有情感的空灵,却又最让人信服。
时间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余秋里眼珠转动,将实验室内三十二名研究人员都牢牢记住,古井无波的瞳仁里在这一刻翻涌起了仇恨的怒火。
她的内心疯狂呐喊道:“我要复仇,我要活着,我要杀戮!”
巨痛袭来,晶核剥离持续进行,但他们似乎再也动不了晶核一分了。
晶核的尾端快速凝聚出一股黏稠的黑液,迅速地包裹住她的大脑,然后从脑部向躯干部位漫延。
“怎么回事,她的异能为什么还能用?快,快打异能破坏剂啊!”
拿着她眼球的那位研究员眼看着黑液将吞噬眼球,连忙扔下,指挥着助理注射异能破坏剂。
当异能破坏剂被注入时,她全身已被黑液包裹,黑液蠕动着,缓缓褪去,同时褪去的不只有余秋里的异能,还有她的躯体,冰冷的手术台上什么都没留下,只剩一个透明的晶核在手术台上悬浮着。
当最后一缕黑液也褪回晶核尾部,一股浊液凭空注入晶核,像墨水注入清水中,缓慢晕梁,将晶核晕染为黑色。
在众研究员惊愕的目光中开始散发银色的光芒,本来还在静观其变的研究人员本能察觉到危险,正想要逃离,然而几根由黑液组成的细丝凭空出现,将所有人勒住不得动弹。
细丝仍在越缩越紧,一条条血线在他们洁白的研究服上显得越发殷红。
余秋里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此处于什么状态,像鬼魂一样在一旁看着他们脸上的惊慌和绝望,内心被快意充满。
当晶核的光芒达到最盛时,轻轻的一声“噗”响起,然后便是巨大的爆炸。
风烟过后,余秋里处于研究所的正上方,看着巨大的孤岛上的研究所,近一半被炸成废墟,浓稠的黑液覆盖在废墟的每一处,不断侵蚀废墟,她认得那个黑液便是她的异能——[暗夜]。
如今她所见的研究所内回荡着丧尸和异化植物的嘶吼,还有研究人员的惊叫,随后便是各种异能爆发声,她想研究所内那几个大家伙应该也出来了吧,够他们喝一壶了的。
黑液不断流动,向着爆炸中心流去,形成一个黑洞洞的旋涡,旋涡深处闪着银光,将余秋里的意识拉入黑暗中,沉沦……
当意识回笼,余秋里眼前任是黑暗,她轻声失笑,下意识认为方才的解脱只是一场梦,可大腿处却传来阵阵钝痛,她惊讶地伸出自己的手,即使在极其黑暗的环境中,也能凭借组织练就的夜视能力看清了自己的手。
早在末世第三年,自己左手便断了3根手指,在研究所第四次逃离失败后,自己的四肢便被卸下,她不再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活动着手腕。
当她尝试站起来时,被解剖时那种痛苦从灵魂深处袭来,突如其来的痛苦导致她失去平衡,从仓库的横梁上摔了下去。
巨大的冲击力使她的背火辣辣地疼,而这痛感却也冲淡了一下大脑的巨痛,短暂的意识清明让她能够抓住一旁的塑料管咬住。
大脑内像有无数的虫子在啃食她的大脑与头骨,随后脊梁和内脏也传来密集的疼痛,偌大的仓库内只有她压抑着的痛苦的哀嚎。
痛苦一直持续了近五分钟,她将塑料管咬碎,发出一声痛呼。
此时仓库的大门打开,强烈的手电光照射进来,一队全副武装的私兵从外面跑进来,余秋里强忍着痛苦爬上高大的货架,身上带着恶臭的黑泥也随之滴落。
她的内心有一股杀意在翻涌,每一个被痛苦折磨着的神经都在叫嚣着杀戮,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时,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危险!消灭危险!
于是,她动了。
像一支利箭一样冲向第一个敌人,手腕翻飞之间,一把黑色的唐刀出现,手腕转动,唐刀划过形成一道黑色的月牙,头颅掉落,鲜血喷溅。
待她落地后,另一只手也是兀地冒出一把匕首,一个背刺,匕首从对方后颈直直插入,从头顶露出半截刀尖。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打中她落地的位置,但此刻她一个后空翻已落在开枪之人身后,又是一颗头颅落地。
密集的枪声捅破了黑夜的宁静,渐小的枪声并没有昭示着杀戮的结束,而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