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青柳(1 / 2)此乃外道首页

许应星沿着山路往下走,每走一步都感觉有一股湿气葱从土中升起。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间都带着浓郁的水汽,但此刻太阳还未升起,且真我山直入云霄,这段路还算山顶,路边的些许寒霜都未曾化开,哪来那么多湿气?

许应星环顾四周,尽是泥土与石块,于是他催动体内的灵气,周身环绕出湛蓝的烈火。

湿气仍然很重。

是幻觉。许应星确定了。

这些火焰是帝法催动的,许应星是重生的帝尊,因此会帝法不奇怪,但他会的不止一种。

当年他三刀下去,断了天下修行路,这万年里因为灵气日渐枯竭,便是帝尊也难逃一死,现在天下间没有一个活着的帝尊,准帝便已经是修行界的巅峰。

而许应星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干得很不地道。

定位,刨坟,炼化尸骨中的大道感悟,迄今为止许应星已修行了三十六种帝法。

即便是残缺的帝法,三十六门加在一起,就算是手持极道帝兵的准帝,全力之下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以他现在区区大修行者的境界,十招全力便是极限。

但即便如此,许应星对幻境一直没什么办法。

一方面是,四十九位帝尊里主攻精神层面的就两位,偏偏这两位的坟许应星还没时间去刨。

另一方面是,许应星本人很单纯,这点他有自知之明。

无论是哪辈子,许应星都是一个单纯的人,被骗过很多次,每次都打了回来,然后下次被差不多的套路继续骗。

他从不会怀疑真实性,因为这点他濒死过许多次,同样也受益过许多次,而他不打算改变。

不过这还是他头一次遇见这么粗糙的幻境,粗糙到,让他觉得可笑。

许应星极容易中幻术,但是这不代表他很难挣脱,事实是恰恰相反,他可能比任何人都擅长从幻术中脱身,只要他意识到了这是幻境,他就可以直接用本源神术将幻境切开,从未失手。

所以知晓这一特点的敌人们专门针对幻境的真实性进行了特化,在许应星面前,任何与现实有所区别的瑕疵都会导致幻境的崩溃,那就让幻境真正与现实相同就好了。

从某种程度上,许应星一个人就推动了幻术这类功法数千甚至上万年的进步。

但这次许应星并不打算离开幻境。

他的本源神术太有名了,而且由于本源神术是修行者一生所学的浓缩,所以世界上绝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本源神术,许应星也不擅长伪装。

再怎么说,真我常世帝尊也是因他而死,如果这幻境是那些真我门徒所建,那许应星出于愧疚也愿意稍稍迁就一下后辈的任性。

简单地示弱,或许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情报?许应星这样思索着,他很想知道真我山内数十万年没动静的天外裂隙究竟为何在这几年间频频震动。

真我门徒,许应星认识的不多,就三个,作为大师兄的儒家圣人,排第二的天涯浪子,以及最小的那个大家闺秀。

前两个是上辈子见过的,他们跑来给真我常世帝尊报仇,即便许应星当时道基破碎境界亏损,打两个准帝还是轻轻松松,不过那二人也不过是象征性地出了两下软绵绵的攻击就退去了,相当孝顺。

那个最小的小师妹是刚重生不久时遇见的,当时许应星刚刚刨完第十个老朋友的坟,那个一眼就能看出是天外行者的小姑娘毫不客气地想要打劫,虽然许应星不知道为什么真我常世帝尊都死好多年了还能有这么年轻的徒弟,不过该下手还是下手了,把对方打晕了之后就走了。

一群随心所欲的狂徒与怪胎。这就是许应星对于真我门徒的评价,那位儒家圣人还算谦逊平和,另外两个印象都不算好,如果他们中有人想动天外裂隙,许应星也不会有丝毫意外。

只是很生气而已。

粘稠的湿气渐渐汇聚成极具沾滞感的浓雾,许应星感到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挂满了水珠,而本来轻便的衣物也因为水汽的增多开始变得沉重。

太粗糙了。一些凡俗服饰就是在海里浸透了也不可能让许应星感到沉重。

不过许应星读懂了幻境主人的意思,他不想让他看到山中的景色。

“受附者来的,在下来不的?”许应星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但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

他很愤怒。

外道神并没有直接伤害到他,事实上,外道神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可他还是要把它们都宰了,因为他看不惯。

他的神识被放了出来,那无形无相的神识疯狂地攻击着幻境,两世为人加上帝法加持,他的神识已经变成了一种特殊的可以算得上是活着的生物。

本该完全听从命令的神识此刻疯了一般啃食着幻境本身,许应星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只是想试着攻击一下而已,但看上去自己好像把一条许久未进食的饿狼放进了羊圈。

怎么看,自己的神识都不该是正常修行者该有的样子。

但许应星确定自己没有堕入外道。

说到底,外道的标准是什么?

许应星从未认真思考过,就算得到了答案又如何,该杀还是得杀。

但现在自己身上出现了这种异变,还真让他一时间有些错愕。

氤氲的雾气散去,许应星发觉自己离起点不过百步,而面前是一条算得上宽阔的山路。

许应星伸脚,从泥土迈进了青石板的山路之上,没有异常,也感觉不到任何灵气波动。

不过还是有点违和感。

许应星认真思考了一下,缓缓地在原地转了一圈,确实没有任何异常,但直觉就好像一根卡在肉里的小刺,不断地提醒他。

良久,许应星拔出腰间的无形之剑,放在了一棵柳树上。

树很慌。

它就是棵树,甚至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根拔出来跑路。

许应星盯着它,冰冷的目光里透着满满的威胁之意。

树晃动了下枝干。

“排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