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松拉了岑博文一把,朝着来人行礼:
“院长晨安。诸位夫子晨安。”
两个少年郎性格迥异,却是一样灿如骄阳。
院长捋着须,笑着连道:“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常松忍着浑身的不自在,就听他老人家又点他的名儿:
“盛家大郎?”
常松忙不迭上前一步:“学生在。”
“身子可好些了?若有不适可别强撑着。”
那院长虽蓄着须,可眼角细纹甚少,只鬓边有几缕白发,满面红光的摸样,一看就是养生流。
常松带着恰到好处的腼腆道:
“回院长,学生已经大好了,郎中也已经诊过脉。”
院长很是感念的样子,抬手拍了拍常松的肩膀:
“好了就好,你年岁尚轻,以后还有无限可能。”
常松正了正脸色,恭谨的对着院长行了一礼:
“是,学生多谢院长教诲。”
一老一少简短的对话却叫在场众人心中涟漪不断。
那边厢被推搡着往前走的孙志高此时却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
院长这么说,明显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眼见着一老一少的对话进入尾声,身边响起问好声,孙志高忙不迭也跟着躬下了身。
“院长晨安,诸位夫子晨安。”
“你是孙志高?”
一样的问候却是不一样的反应,缩在人群里的孙志高心里一咯噔,迈着碎步拱着手低头上前:
“学生孙志高问院长安。”
孙志高说完话,却并无人应声,他低着头,甚至听见了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在地的声音。
“十二岁的秀才,的确是好苗子。”
闻言,孙志高却不敢得意,他好似感受到了后背上被人注视着的灼热。
“那你可知整个金陵有多少个未及十二的秀才?”
一样的人,却是不一样的态度,更遑论是这样的言语。
孙志高当即涨红了脸,只恨不得以头抢地,情绪激动的他瘦小单薄的身子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
“老夫恰好知道,四十二个。”院长自问自答:“那你可知道伤仲永的故事?你可知当今圣上曾体恤一年幼宫女,一路忍渴也未曾发一言?”
轰隆,孙志高只觉一道响雷劈在自己头上,耳畔一阵嗡鸣作响。
院长,这是要毁掉他吗?是想叫他再也读不成书吗?
常松虽不知孙志高的心理活动,但也不免惊讶;。
他还以为孙志高一时风靡宥阳,必是书院放纵的结果。
却不想,这一批就将他批到了尘埃里,半点儿不留情。
这可真是骂人的技术,没脏字儿还骂的人想死,常松打了个哆嗦,默默往回缩了缩。
院长深深看了孙志高一眼,撇过头:
“方才我与几位夫子商议,欲安排你们去游学,这天下之大,你们切不可坐井观天。”
孙志高的身子又晃了晃,他身边的一众学生就像是看不见似的,躬身拜下:
“是,谨遵院长教诲,我等绝不敢忘。”
常松拱手躬身,一双大眼却定定落在孙志高身上,嘴角咧的高高的,半点儿没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