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该不会就是那个孙志高吧?
他可记得清楚,那孙志高就是十二岁时中的秀才,在这一带一度被传为神童,也是因此,才入了盛家大房的眼。
没想到盛长松还跟孙志高有这样的渊源!
这把柄可是送到他手里的,说什么都不能叫淑兰再跟他扯上关系了。
“父亲,您给我告了几日的假?”
常松眨巴着一双大眼,装起嫩来半点儿没压力。
盛长松落水全是那群辩论的辩的怒火上头,拥挤厮打被无辜牵连进去的。
小孩儿读书不过四年,哪儿会什么辩论,不过是跟着同窗看热闹罢了,谁能想到能背运到这种地步。
但这里若是有孙志高的事儿,他就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我没提具体日子,你们院长和夫子也说是待你将养好身子……”
盛维说完,就见常松双眸晶亮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父亲,郎中说我只需喝三天的苦药汤子就行。”
盛维后头一哽,一旁的大老太太跟李氏也陷入了沉默。
常松左右瞧了瞧,继而耷拉着眉毛一声不吭的窝进了被窝。
不怪他们是这个表情,盛长松的确没什么读书的天赋,是以对上学这事儿也并不积极,他如今遭逢大难,却一改惫懒,确实奇怪了些。
大老太太见他这样,笑了笑,温声道:
“松哥儿,你若有事儿可同祖母说。”
常松用指尖搔了搔头皮:
“我只是听祖母方才说起那个神童孙志高。”
迎着家人好奇的目光,常松整理思绪尽量让自己的绰词无疑:
“辩论那日,听人说起他家人都在外面鼓吹他有状元之才,可殊不知,天下如他一般甚至比他读书还好年纪更小的不知凡几,他怎敢吹嘘?”
几个大家长顿时都笑了:
“世上不知自己斤两的多了去了,你只因为好奇这个,才这么急着去上学?”
大老太太这一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倒也不是。”常松低眉顺眼:
“我只是听说他十二岁便中了秀才,又听他才名远播,有些艳羡罢了,我瞧不上他的做派,却还比不上他的本事呢。”
闻言,几个大家长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家长子/长孙说这样的话,难道此番受罪竟还真的长大了不成?
“我知母亲羡慕二房王大娘子的体面,也知道父亲多是仰仗二房族叔的官威才能将生意做的开,可说到底,那是二房不是大房,若我有本事,爹爹便再也不用对别人弯腰了。”
盛维是个生意人,逢人自带三分笑,脸上总是一团和气。
可是此时的他,听着长子的话,却是难得破了功,别过头,拂起广袖遮住了脸。
李氏更是一脸复杂,有羞愧亦有感动,羞愧于自己的那份儿小心思,感动于长子对自己的关切入微,
她有心想说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可话到嘴边又归于无声。
官字两个口,商贾不过末流。
她无做梦都在想自家可以改换门庭。
只有如此,盛维才能在二房人面前挺直腰杆。
她,亦能在族人面前扬眉吐气。
她的孩子可以有更好的前程。
婆母也能体面尊贵的老去。
见着两人表情如此,大老太太心里更是复杂。
二房的弟媳于他们一家有恩。
可到底,二房现在做主的不是她的亲生子。
以后如何,尚且不知呢,长孙要是真有这志气,自然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