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司直里头，来司直已经知道了，王司直的光你也沾了，应该晓得来司直是个豪爽的，王司直是个风雅的。”林承道在回所里的路上就顺着映月间的事开始输出了。“剩下这两位除了每年述职的都难多见一面。“

“高云高司直原是波斯人，随他们波斯王子纳尔希耶一起来大豫逃难的。他们王子早都领了个右武卫大将军的散职，在御前效力。高司直原是他们那边的，叫什么来着？哦对，祭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跑到这里来。因为他自己不是汉人，因此丙字队多的是外族和妖物，甚至还有萨拉森人。“

林承道说着用食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波斯人和萨拉森人就是这么个关系。只是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置喙，只要不坏了规矩就随他们去了。”

高云和萨拉森人有什么过节陆闲不清楚，但有一件事他听得清清楚楚，“不是，队里还能有妖物呢？”

林承道翻个白眼，“你昨晚不是见过老汤了？蛟龙难道就不是妖了？”

陆闲毫不示弱回他个白眼，“我说的队里，队里！队里还能有妖怪呢？”

见二人又有拌嘴个没完的趋势，伍征一手一个推开二人，顺便把自己从小林子手里挣开来，向陆闲解释：“早些时候不是说，万一殉职了几位司直能去地府为我们挣个好前程？“

“呸呸呸，你才殉职呢！”

伍征话刚说到一半，林承道就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但伍征只当看不到，加快语速继续说。

“妖也差不多。不过人有魂魄，死后入轮回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不管来世是人还是畜生，多轮回几道总有积福投个好胎的可能。但妖不一样，有今生没来世的，要不修行得道入仙籍，要不只能散了妖元归于天地。“

陆闲瞪大双眼：“难道来这工作还能直接成仙？”

“怎么可能。”林承道嗤笑一声，“靖违寺再怎么神异，也只是阳界的官署，管不到天上的事。”

“如果有妖物能来此处任职，一则能积攒皇家的功德，这可是好东西，抵得上外头十倍，时间一久可不就有了化形得道的机会？”

“这二则嘛，你可知今日二娘父亲为何要贿赂寺正？“

伍征吓得一激灵，一把拽过林承道让他不要乱说，又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里才略带责怪地盯着林承道，“吴胡不懂事，你也不懂吗？这话也敢乱说？”

林承道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硬着头皮辩解了两句：“寺正不是没收吗？”

“小林子你别废话了，快接着说，吴胡为什么要那样？”

“咳咳，妖毕竟是妖，外头也有能捉妖除鬼的能人，一个个的眼高于顶，寻常妖物要是碰上了，轻则被打回原形，重则形神俱灭，还找不到地方说理去。但若是入了靖违寺的名牒就是为朝廷办事，莫说游方的和尚道士，就算正经刑部办案，不经我们的手也没人敢拿他们怎么样。“

“6，所以妖怪也要考编制？”

“六？不只是六个。”二人莫名奇妙地看向陆闲，林承道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吐槽起来：

“虽然妖物性子难驯服，我们审核又严苛，倒也不至于只有六个妖吧？少卿那里不是我们能置喙的，其他的……老汤一个，麻小一二三四五六七，这就八个了，高司直那里三个，王司直一个。“

“还有明白呢！”伍征立马戳了林承道一指头，要是让这祖宗知道他们把他落下了，定风亭里有得他们受。

“对对对！”林承道立马反应过来，生怕得罪哪个，又搜肠刮肚地琢磨起来。

“险些忘了老牛，就是我们的药兽。我算算啊，杂役、门子、库管这些都是有的，还有什么来着，怎么话到嘴边就是想不起呢？哦对了！镇狱还有……“

一双巨大的暗黄兽眼自虚空缓缓浮现，打断了林承道的话，冷冷地俯视着他们的魂魄。原本专心听讲的陆闲心口一紧，当场就捂着胸口跪到地上。

阳光照在身上，陆闲却从骨头里都发冷。

不知被看了多久，直到这双眼睛从他们身上移开又消失，陆闲才头晕目眩地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满头冷汗的林承道摁着，几乎是五体投地地一起跪在地上。直到那股由内而外的阴冷散去，三人擦着冷汗小心翼翼地起身。

陆闲本以为这视线会对自己本就脆弱的魂魄有什么伤害，但除了最开始那一阵，现在意外地没有任何不适。

难道自己魂魄长好了？

根据在少卿那里的历史经验教训，结合不窥探他人隐私的指导思想，陆闲飞快地用天眼扫了扫自己的丹田，还是没比烂泥巴强多少，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陆闲好像看到黑石头有点发绿。

长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