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嘴上答应着,但心中还在想着等她回来该如何开口问。
路上,秦婉清一直担心着嬷嬷的身体,心不在焉,连沈磊说了什么都没在意。
沈磊见秦婉清没说话,只好拉着她停下,说道:“婉清姑娘,你怎么了,可是秦嬷嬷出事了?需要我请大夫看看嘛?”
秦婉清停下,也回了神,见沈磊这样说,谢过他的好意,但还是拒绝了,秦嬷嬷刚刚态度坚决,她也不好强硬的请大夫过来,还是再看看,若是回去后,秦嬷嬷还是不舒服,她再请也不迟。
因着秦嬷嬷的事,这一趟秦婉清也没和沈磊说太多,只想着赶紧回家。
沈磊也理解,一路上也没打扰她,只默默帮她把东西搬下来,然后又默默的送她回家。
到家后,秦嬷嬷还躺在床上,没想到秦婉清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过,回来也好,这么快回来想来和那人也没有太多联系。
秦婉清进屋后,见秦嬷嬷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且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心。
关心了几句后,就准备去院子里看看花怎么样了。
秦嬷嬷叫住她,在心中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口:“小姐,今日那位沈公子是?”
秦婉清神色一顿,她都忘了这回事,脑中盘旋着该如何解释他的身份,才能不让秦嬷嬷知晓她之前差点出事的事。
片刻后,秦婉清说道:“沈公子是我在送花路上认识的,第一次送花的时候,我遇到点困难,是他帮了我,慢慢的,我们就相熟了。”
秦嬷嬷听她说遇见难事,赶紧问道:“小姐遇见什么事了?还要他帮忙,没出什么事吧?”
秦婉清避重就轻的说:“没什么事,沈公子很快就帮我解决了。”
秦嬷嬷听她这样说,这才放下心,“那就好,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我可有何颜面去见夫人。”
秦婉清握着她的手,轻轻安抚:“嬷嬷,没事的。”
房间内一时温情脉脉,秦嬷嬷平静心情后,才想起问沈磊:“那位沈公子是何人?为何今日在那里等小姐?”
秦婉清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们的关系,只说道:“他是这汴州商户沈家的公子,受人所托,这才在那等我,与我一同去凝香楼。”
一开始确实是茹襄姐姐拜托他们的,这样说来,她也不算骗了嬷嬷。
秦嬷嬷半信半疑,自家小姐她是相信的,但那位沈公子绝对不清白,今日他看小姐的眼神就不对。
想起每日的书信,秦嬷嬷装作无意问道:“小姐,每日送来的书信可是沈公子写的?是有什么事找你吗?”
秦婉清辩解道:“嬷嬷误会了,那是我在凝香楼认识的一个姐姐送来的,之前她帮了我一个忙,我送她一盆兰花表示感谢,这才相熟。”
秦嬷嬷拧眉,“小姐怎会和凝香楼里的姑娘认识,凝香楼是个污糟之地,小姐莫要被骗了。”
秦婉清理解秦嬷嬷的想法,世人皆对花街柳巷抱有偏见,觉得里面的人也是污秽之人,他们让多少普通百姓掏空家底,又让多少夫妻支离破碎。
花楼女子,大多死于病痛,清白女子嫌弃她们不干净,却没想过这些都是男子的错,若不是他们心思肮脏,花楼怎么会这般盛行,又怎么会戕害这么多清白女子。
秦婉清知道茹襄的过往,知道她是被一个男子卖予花楼,辗转来到凝香楼。
当年,茹襄的父母要将她卖给一个老秀才做小妾,那老秀才比她爹年纪还大,却贪图茹襄的年轻貌美,竟恬不知耻的提出这样的要求。
而茹襄的父母为了能让她弟弟跟着老秀才学习,不顾她的殊死抵抗,硬是答应了。
茹襄这才绝望,夜晚趁家中不注意,寻了人带她走。
那人与她同乡,两人是在一次偶然相识,茹襄在进山捡山货时碰到被毒蛇咬到的他,好在茹襄经常进山,知道怎么解这蛇毒,这才救了他。
醒来后,那人见茹襄救了他,便说要娶她,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茹襄不认识他,当下便拒绝了,后来茹襄被家中逼迫,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茹襄一个弱女子,若是自己跑出去,没有路引,跑不了太远。
在茹襄找到他时,那人没有犹豫太久,就答应了,茹襄没有想太多,当时只觉庆幸,这人是个好人。
没想到,那人在带着茹襄进城后,转脸就将她卖了。
茹襄心如死灰,刚逃狼窝,又入虎口,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过的那些日子。
她被辗转卖到汴州,到了凝香楼,好在红姐是个良善人,虽重钱财,但为人并不坏,茹襄的日子才安稳些。
在知道这些后,秦婉清很是心疼茹襄,也越发觉得茹襄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即使被当初相救的人背刺一刀,仍旧怀着善意帮助陌生的她,这样至诚至善的姑娘有什么理由远离呢。
秦嬷嬷静静听着秦婉清说着茹襄的过往,心中的芥蒂也消弭了不少,虽然一时无法接受,但对她的遭遇同情不已。
至此,她对秦婉清与茹襄的通信不再置喙。
茹襄的是先放一边,但沈磊此人,秦嬷嬷还是觉得不放心,提醒自家小姐:“小姐,那沈公子不是良配,他家是商户,自古士农工商,商户是最底层,他配不上小姐。”
秦婉清无奈,“嬷嬷,我们没什么,而且我们如今也是在做生意,只是没沈家大,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大家小姐,没有他配不上我之说,若说起来,是我配不上他。”
秦嬷嬷见她如此妄自菲薄,心疼道:“小姐何必这般贬低自己,秦家虽落寞,但小姐永远是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遵照夫人的吩咐,为小姐寻一户好人家。”
秦婉清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如何想的,秦嬷嬷说起亲事,她脑海中浮现的只有沈磊。
秦嬷嬷见她沉默,以为她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言,让她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