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回过头来,见众侍卫纷纷倒在地上,捂着双眼满地打爬。再看青霞,她仍站在原处未动,清风不曾掀起一片。他疾步走向临近一人,强行拉开捂住眼睛的双手,只见他双目紧闭,两道带着浓浓腥味的血液从眼框里缓缓流出。想卷开他眼帘看看内中情况,那人似是极痛,一使蛮劲从他手里翻滚着出去,落到一旁蜷缩着痛苦抽搐。
不出意料,在场之人,双眼俱是毁了。
他转头对青霞怒目而视,气愤难以压制,叱道:“你——”
青霞神情淡然,晃似这一切与自己无半分关系,步态蹁跹,转身掀帘走回幔内,悠悠嗓音自身后传来:“这事乃得殿下同意本妃才下的手,现在殿下想反悔也晚了。此间时间不早,明日本妃还要接受各有司询问,就不奉陪了。这几人嗓门大,声音着实扰人了些,殿下便叫人进来将他们抬出去,还我个清静。另个儿,劳烦顺便叫人将房门修缮修缮,夜间风大,本妃有些怕冷。”
李承峰郁闷之气难以抒发,压着怒火叫进来牙作小厮,将几人抬着往后院去。而另一旁,王府的工匠早候在一旁,待众人离了西厢,细细碎碎一阵敲打,房门便合了紧凑。
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素来繁华的大街毫无人气,“吁吁”几声响,几匹骏马从誉王府大门内驶出,李承峰带着几个侍卫往内廷而去。
马蹄踏过青石板发出隆隆响声,屋檐下方几朵结得不慎牢实的霜花跌落下来,溅到地上化作一团水汽。
马行过后,一旁小巷中跃出一个戴斗笠的麻衣男子,瞧他们远去,斗笠一压,迅速往宁王府方向去。
“王爷,誉王刚才领着几人进宫去了。”
夏雪宜端了盏热茶,身侧跪着个厮客,面值风霜。此人正是刚才誉王妃外那麻衣男子。
看来,霞儿成功了!昨晚西厢那出,是青霞和夏雪宜商议后特地与李承峰为难的。他们算准了李承峰个性,知他无脑易怒偏又吃不得亏欠,昨晚接连几次挫败使得他理智全无,才有了青霞处上演的那一幕。等他事后反应过来,定然觉得大燕重礼教,夏雪宜如此狡诈一个人,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栽赃自己的机会,因而今早天刚亮便进宫面圣,准备在皇帝面前倒打一耙。
是以,他们的机会便来了!
夏雪宜嘴角擒着淡淡微笑,将茶杯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对外面站着的属下吩咐道:“立刻拿着我的腰牌到京兆府请赵大人,我们现在就去誉王府。”
话音始落,外间下属身形一闪,人就出了王府。
天边才刚起了鱼肚白。
誉王府内院,各房主子们尚在酣然入梦,丫头们刚起了身子,张罗着一应儿早膳吃食。寥寥炊烟从厨房里升起,虽是热闹,却无人发出刺耳杂噪之音。突的,见得几个誉王府婢女领着京兆府衙役往后院里来,手里提着个锣鼓,一阵锣鼓喧天响起,梦中的主子姨娘个个被敲得清醒。
“外面发生了什么,怎的如此吵闹?”劲松斋,一道人影坐起身来,伸手掀开裹得严实的床幔。只见她玉指芊芊,指腹处却有一层淡黄色硬茧,穿着身入眠的亵衣,长一副桃李姿色。
婢女迎上前来,搀扶着她手臂道:“回姨娘话,京兆府的衙役来传宁王话说,让后院各位有份位的姨娘都到前厅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