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月仙节,大吉!
青铜鼎被许家请进了祠堂,就放置在牌位一丈远的金丝楠木栋上。
香火缭绕,在许家人看不见的地方,丝丝缕缕的香火气涌入青铜鼎,汇聚在沈世安所处的那个黑白世界里。
乾圣九年七月,崔乐琼又诞下一子,名唤许煌关。
乾圣十一年,许光重带领许家商队途径狼林遭遇袭击,许光重二弟许光汉战死,许光重重伤。
乾圣十七年,许家当家人许长虹忧思成疾,撒手人寰,享年六十七岁。
乾圣二十一年九月三,许家中庭大堂。
“大哥!你怎么这么顽固!你这是要置我家于死地!”
一狼目凸鼻的中年人拍桌怒喝,死死地盯着上首‘积善余庆’大字下坐着的许光重。
“这几年妖灾越发严重,不时有仙人法驾破空,上个月,县外更是有十一个村子,足足三千人被吃!”
“这时候本家愿意接纳我们,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会,你却要阻止家族的生路,许光重!你对得起父亲去世时的嘱托吗!你当得起我们许家的当事人吗!”
中年人跨步到中堂,大声斥责,中堂两侧共七人,共同组成许家话事堂。
“够了!”
彭,许光重一掌拍打在桌上,涌动的澎湃气血震动四周。
“本家!不过是些落井下石的豺狼,你真以为他们是看在血亲的情分上吗,他们只不过贪图我们这一支多年来积攒的财富,一旦去了那里,今后为人奴婢,子嗣永世不得翻身,你忘了当初先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吗!”
“先祖当年是被抽掉灵性流放到青远县的,我们这一脉在他们看来就是罪人,他们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救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许光重冷哼。
“南孚许家,练气老祖身死,跌落世家阶位,这才召回各地支脉,汇聚财源,广求资粮,供给嫡脉,我们过去只不过沦为予杀予取的羔羊,难道你们还奢望这些豺狼能善待我们的子孙,可笑!”
许光重自小学武,十三岁随父亲走镖南北,所见世人恶徒,血迹累累,宗族当中,嫡庶天壤之别,庶子非人,笑骂猪狗也。
狼目凸鼻的中年人名叫许光达,许光重的三弟。
生的面相凶恶,人却优柔寡断,心存侥幸,是个胆小如硕鼠之辈。
三年前,双葫山涌出妖邪,食人作恶,吞吃百姓。
更有一狼妖,杀进县里,食九十婴孩欣然而去,却将许光达这等鼠辈吓得肝胆欲裂。
“哼,就算到本家为奴为婢,也总好过惨死在妖孽口腹之中,本是一家,总有情分尚在,好过固守等死!”
“大哥!我已经决定,举家投奔本家,几位族老都已同意,你阻止不了!”
许光达冷笑,许光重一惊,转头看向在座的众人。
自己叔伯兄弟,却全低着头不敢看自己,这一刻,许光重已经明白了他们的选择。
哈哈哈,老而不死,贪图几年安逸,却选择葬送子嗣子孙未来,这满堂都是一些老不死的孬种!
许光重左右注视,只觉得好累,父亲将家族托付在自己手里,五年来自己兢兢业业,却不料家族中满是贪生怕死之人。
奈何,奈何!
“走吧,走吧,都走吧,能带着东西你们都带走吧,去投奔你们所谓的未来吧。”
许光重伟岸的身躯却有些佝偻,神色败退,挥了挥手:
“祠堂不要动,父亲将家族交到我手上,我要一直守着这里,哪怕是死!”
翌日。
许府门前驾起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
金银珠宝,药草书籍,玉石珍玩,整车整车的向外拉走,搬空了一座又一座院子,从清晨开始,直到日落。
许光重就站在祠堂里,静静的注视着祖宗牌位,不说一句话。
这一刻,传承一百五十年的许家,家散了。
“父亲,母亲很担心你,让我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