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属无心插柳。

本想着梦境而已，并不会较真，可梦与现实交织在一起，又见到了那似梦非梦之人。

她，能相信那是梦吗？

徐晋摇摇头，显然，自己也没法相信。

“解铃还须系铃人！”

放开神识，徐晋找到了躲在被窝里低声抽泣的荀垚。

她梨花带雨，一副我见犹怜之样，很难不让人心生怜悯。

徐晋神识锁定荀垚，手掐指诀，指尖泛起一点米粒之光，道：

“昨日花开满树红，今朝花落万枝空。滋荣实藉三春秀，变化虚随一夜风。物外光阴元自得，人间生灭有谁穷。百年大小荣枯事，过眼浑如一梦中。”

声音平缓空灵，没有一丝感情，能直击神魂，似来自九天之外，也仿佛从亘古之地飘来。

余音渺渺，过之不绝。

然这一切，只有徐晋与荀垚能听到。

“姑娘，爱河千尺浪，苦海万丈深。烦恼妄想，忧苦身心……”

言罢，徐晋又补充了一句，同时，也将清心咒一并念去。

徐晋无法去解释那段如梦一般的记忆，也不能将之抹除，为今之计，只得与荀远一同施计，将她稳定。

“荀大哥，有事相商……”

徐晋神识覆盖之际，早已找到了荀远，同样以传音之术与之联系。

荀远先是疑惑，但想到此人乃是手段通天的仙人，一切不可能之事，在他手中也变得可能。

接下来，徐晋将事情原委告诉了荀远。

经过商量，两人决定撒一个谎。

……

离别处，绿荫黄草地，古道车马疆。

“多谢徐仙师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荀垚灵眸闪烁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眼前之人。

徐晋见事情已经办妥，带上黄狗，御剑冲天而去。

良久。

马车上，荀垚凑到荀远身旁，问道：“哥，那书生为何弃我而去，是不是你在骗我，他是不是徐仙师？”

荀远摇摇头，无奈道：“你呀，都问了十来遍了。”

荀垚噘着嘴，螓首扭向一旁，轻哼一声：“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的，不管，反正就要你说。”

看着荀垚这个俏皮模样，他知道，以前的妹妹又回来了。

“垚垚，是真的，那书生考了功名，高中状元，被当今御史看重，求圣上赐婚，将自己的女儿下嫁于他……”

“那他娶了御史的女儿，我……我不做正房，也可以当妾的嘛，为何……”

荀垚越说声音越低，直到细若蚊蝇，羞涩又懊悔地低下了头。

“唉，御史的千金管得严，不许他纳妾，更何况庶民出身。”

“就算如此，他……怎能……怎能弃我而去，断绝往来？”

“人啊，都是会变的，有了更好的机会，谁不想往上爬呢？那时候，什么海誓山盟，都抵不过一条通天大道……更何况，圣上赐婚，不答应，那不是抗旨吗？”

荀垚沉默了，泪眼盯着婆娑的山影，久久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山风拂来，携来阵阵花香。

荀垚扭过头来，风干了泪痕，有些迷茫，她纠结片刻，柔声道：“哥，那你会变吗？”

荀远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轻轻为她擦去脸颊的泪痕。

窗外雾山一色，倦鸟徐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