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寂空荡的太虚,一道光影不知从何而来,肆无忌惮地横穿掠射,倏地分裂作了四道,三道投向了人间,一道留在太虚。
“神……”
“人……”
“妖……”
“魔……”
数月之后,赤心国,龙华山。
龙华山所占之地,东西横跨一万八千二百里,南北一万四千八百里,不算逼仄狭窄了,但生活在这里的修士,足有四百四十万之多,还尚未算上两百多万的凡人。
且大部分地界都是禁地,如此之多的修士集中于少部分区域,当然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占据一处山脉,占有一处洞府。实际上,绝大部分下位修士可没资格,也没灵丸买下洞府。
不谈龙华山后山福地,光是前山的洞府,地积为一分的洞府,便作价七十万到一百万灵丸,以寻常下位修士数千灵丸的月俸,何年马月才能买得起最小的洞府?
更遑论占地一亩、十几亩的洞府,以及最悲哀的外门弟子了!
好歹内门弟子还有各项福利享受,而外门弟子明明干着比内门弟子还辛苦多了的脏活,月俸赶不上,福利待遇也削减许多。
这不,坐落前山的地广院下辖的五福山居,便有一名弟子在抱怨:“没天理了,上面居然把外门弟子的免费夜食给取消了,实在太过分了,你说是不是商游!”
这名抱怨的弟子胖乎乎的,其实他身体本来不胖,只不过脸颊两边肉太多,眼睛太小,才给人他很胖的错觉。
而他呼喊的那人,平平无奇,不过是众多修士中不起眼的一名青年,年约二十余岁,却已经修道十载,可惜迟迟无法突破到“胎息境”。
修士虽都是从“开合境”起步,但依照不同的资质水平,突破到“胎息境”的修士所需年月也不同,有的天才只用一年,而有的愚蠢之辈,一辈子也无法突破。比较起来,十载时间虽然较长,但不也出奇,多的是十几载、几十载没突破境界的修士。
但只要不到“胎息境”,严格以上也算不上真正的修士,充其量是个健身固形、血气旺盛,宿疾并销、身轻心畅的“凡人”。
被喊住的青年拿着扫帚慢慢扫地,不疾不徐地回答:“近年来私自夹带夜食的人太多了,屡教屡犯,上面收紧管束也是常理。”
“又不全是我们外门弟子私自夹带,那些内门弟子不也这么做吗?为什么只禁止我们外门弟子,对内门弟子不管不问?”
他显然还是不服气。
“道理很简单,你心底也明白,外门弟子连投诉的门路都没有,而内门弟子闹将起来,那负责此事的执务担当不起。”商游语气平淡,似乎并不为此而生气。
“那我们只能这么忍着吗?”孟启是真佩服商游这小子,明明自身利益都受损了,还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相处数年下来,他早已明白这位好友淡定是淡定,可实际并无他法。
果不其然,商游平静扫着地:“还能怎么办?好好赚取功绩,努力提升修为,参加下一轮功禄司考核,以便争取早日进入内门,有了定编身份,你我就不再只是个随随便便的外门弟子了。”
“唉,要是功绩这么好赚,修为这么容易提升就好了。”
孟启唉声叹气:“以我们在五福山居的务劳勤杂,何时才能凑齐功绩?要我说,还不如去‘朝阳仙馆’拿取外事委托,那样好歹功绩来得够快。”
“简单的外事委托,功绩并不比在五福山居做事更高,且劳烦多杂。而难度较高的外事委托,不提危险,以你我的修为也没资格拿取。”
商游瞥了眼孟启:“下次你亲自去‘朝阳仙馆’看看,就明白其中的规矩了。”
“我不去……我上次还没靠近,就被人鄙视了。”
孟启一提及这个,脸色羞红,功禄司的考核,也不全是看功绩与修为,若是自认为才华过人,可接受其它难度更高的特别考核,算是给真正的人才留了一个口子。
孟启上次自信满满,兴冲冲报了名,想走人才考核,若是正常淘汰了,倒也没什么,每年自认才华惊人的“天才”走这个考核,随后被淘汰的为数不少。
但孟启之所以“出名”,在于这小子早上不知吃了什么,然后在考场当着功禄司的执务拉肚子了。
这实在是太丢了人!
任何修士成功进入“开合境界”,不说以后疾病不生,那也是宿疾并销,身轻心畅,很难拉肚子。
你这当着众多修士的面,在考场拉肚子,还拉在裤子里了,区区一日之间,便传遍了整个龙华山——所有修士都知晓地广院的五福山居有一位弟子,参与人才考核,随后当着数位执务没憋住内急,拉了一裤子。
自那以后,孟启走在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还被五福山居的执务故意找茬,也就商游不歧视他,还和他为友了。
这是孟启特别感谢商游的一点,好道友,一辈子!
“居士福安。”
孟启正在欣慰好友的义气,那边商游向着一位走来的老人作揖。
“道长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