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头乌发盘起拢于脑后的妇人,缓步走到齐逸近前。
妇人看上去年过五旬,但身形挺拔,一身粗布裙也难掩其素雅的气质。双眼清亮,不似大多老人那般浑浊。圆融的面容虽有不少细纹,却也能看出曾是何等的美人。
“你...叫什么名字?”妇人问道。
“齐逸,整齐的齐,安逸的逸。”
“你有名字?画押的公文上,不是只写了南城乞儿嘛。”元成奇怪地说道。
但那妇人却似压根没听到,又问:“几岁了?”
“十七。”
“十七...”妇人垂下眼眸,轻声默念着:“也是十七...”
齐逸脑力拉满、耳朵竖起,可惜,屋外二人说话声极小,压根听不见。
正琢磨着那汉子要是没对钱财动心,自己该怎么应对之时,四爷笑呵呵地进了屋。
身后除了差役万山虎,还多了个中等身材、长相憨厚得像个庄稼汉的大叔。
四爷满脸堆笑道“如此,老夫我做个见证,小友你将藏钱袋之处说出来。只要他二人找到钱袋,便安排车马送你出城。”
‘老登,你说的每个字,不,连标点符号都信不了一点。’
齐逸心底暗道,面上则一副慌张又急迫的表情:“那片林子很乱,我、我真的说不清,得去了那里才能找着。”
“说不清?你小子是想趁机逃走吧。”万山虎噌的一下拔出朴刀,架在齐逸左肩,凶狠道:“别耍花样,老实说出来。你他娘的到底说不说?”
“火气还是这么大,上次给你的药可是忘了吃?”妇人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万山虎的手背:“南郊野林地形颇为复杂,便是他能说得清,你们也不好找。”
一旁的元成接道:“是啊,就带他去吧。瞧他这风吹都得倒的小身板,要是敢跑,虎哥你一脚都能踢死他。”
万山虎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缓缓收回朴刀。
四爷一双绿豆小眼骨碌一转,笑道:“这样,让早九跟你们一块儿去,万一真出点什么事儿,也好多个人帮手。”
万山虎心底门清,四爷这是怕他们独吞。要不是早九正好办完事回到义庄,以这小老头贪财的性子,怕是拄着拐都得自己跟着。
不过,他本就没打算吃独食,事涉死囚,这几个看管义庄的老家伙往衙门一告发,自己二人可就完了。
带上早九确实有利无害,相识十几年了,知根知底。这汉子老实本份,义庄里有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手脚麻利干活又卖力,关键还是个哑巴,绝不会有说漏嘴的风险。
思忖片刻,万山虎点点头,同意了四爷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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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手指的提示下,齐逸几乎可以断定,那具无头女尸绝不是什么花魁娘子。
谁家青楼花魁还是处子之身?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没卖出初夜的雏。
但原主的记忆里,那个妈妈桑梅娘在堂审时,曾哭着说‘可怜我那苦命的女儿,年芳二十,却被你们这两个腌臜货给害了’。
春秋战国,因战争频繁人口消耗巨大,规定女子15岁必须出嫁。秦汉两朝,女子23岁还没婚配的话,地方官员会被免职。
晋隋时期,女子20岁未婚,鞭笞三十,21岁鞭笞六十。逐年递增,主打一个,抽到你嫁为止。
哪怕是以开明著称的唐代,女子22岁未嫁,官府都会丢过来三个不是穷就是丑或者又穷又丑的男人,强行拉郎配。
这个世界虽不是齐逸熟悉的历史朝代,但都是封建社会,本质差不多。普通人家的女孩,都很少有二十岁还待字闺中的,何况青楼。
教坊司只是名衔好听,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恨不得姑娘们早点儿接客,怎会白白养到二十还不挣钱?
凶手砍掉被害者头颅的目的,通常分为三类——
其一,掩藏被害者真实身份。尤其是在没有指纹、DNA库的古代,头颅可以说是证明死者身份的最重要信息。
其二,凶手对被害者存在特定恨意。譬如,嫉恨被害者的容貌,就会划花其脸庞,砍头是这种犯罪心理达到顶点时的极限操作。
其三,凶手爱极了被害者的容貌,这种畸形的爱最终转变成可怕的占有欲。
齐逸参与的第二起案子,就是一个变态男谋杀了被害者,将其头颅砍下后掏空脑组织,做成了标本。
他至今都忘不了,在凶手家中地下室,发现七颗头颅标本时的震撼画面。
此为另话,总之,凶手斩去被害者头颅,还将尸身与首级分开,原因不外乎以上三种。
那么,找到被害者的头颅,无疑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想要找到头颅,就必须返回发现尸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