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大雨,还没停,姜午阳淋着雨站在庞青云的家门口。
敲着门,不停的喊着。
“大哥你不能杀二哥,大哥……。”
“二嫂已经死了,你不用动二哥了。”姜午阳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在这个雨夜徘徊。
庞青云把毛巾敷在脸上,嚎啕大哭,不知道是为了赵二虎还是为了莲生,又或者为了自己。
在毛巾的掩盖下,只剩下哽咽声,在房间里回荡。
夜色渐远,姜午阳从管家口里的消息,连忙赶往南京城外的江浦镇。
在微亮的黎明下,看到了倒在泥泞水污中的赵二虎,身中数箭,满脸污垢,那位曾经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赵二虎,就那么躺着,就像睡觉了一样。
姜午阳难以接受,这不是他的二哥,他的二哥是顶天立地的,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姜午阳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自己做错了什么?二哥又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兄弟情散了,再也回不去了,姜午阳悲伤的收拾赵二虎的遗容。
姜午阳带着赵二虎回到南京,为赵二虎处理后事,最后决定要把他带回山寨安葬,或许那里才是赵二虎最期望的归宿了。
叶帅一夜没睡,天明之后,也去帮姜午阳的忙,一番收拾,已经是第二个黑夜。
一桌酒席,叶帅和姜午阳相对而座,桌上的菜两人一筷都没动,只是拿着酒杯,不停的喝,四周寂静,只剩酒杯落桌的声音。
“你请我喝酒,就没什么要说的吗?”姜午阳问道,语气有些嘲讽。他知道叶帅认庞青云为大哥,知道庞青云救过叶帅的命。
叶帅沉默良久。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吗?我也需要安慰,你没大哥了,我也没大哥了,现在我只想找个人来喝酒。”叶帅放下酒杯。
姜午阳有些疑惑,没明白叶帅是什么意思。
“我曾经劝过他,不能解散山字营,可就在刚刚,他还是解散了,我也曾说过,这大清信不得。”
“昨天下午,你接到消息,我也接到消息,在你找他之前,我也找过,在他家里枯等一个时辰。他没有见我,我便知道,没救了,救不过来了。”叶帅颓唐的看着窗外的夜色,面无表情的发愣。
姜午阳喝了口酒,
“我不怪你,这毕竟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拿起酒壶再倒一杯,每个人都有难处,便如自己去杀莲生,以为是莲生挑起庞青云和赵二虎的关系,其实那怕没有莲生,庞青云还是会杀赵二虎。
寂寞就着酒入口,两人不由想起了战场上的日夜,
“我曾经期待过,改变他,我知道他是有理想,有抱负,他想改变这个世界,可当他以赵二虎为条件去做两江总督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大哥死了,死在了这个春天。”
时间在流淌,姜午阳送赵二虎和莲生回山寨之后,再回来,已是四月初七,离庞青云上任,只差一天。
等叶帅再次见到姜午阳的时候,他不再穿那些锦缎衣服,只穿了五年前在山寨的那套粗布衣服。
叶帅再次接待了他,他很沉默,见到叶帅,一句话都没有,只是看着窗外,不知道是不期待明天的到来。
四月初八,天色刚亮,离午时,还差两个时辰。
叶帅摆好酒,等在院子里,一夜未睡的姜午阳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是送行酒吗?”
“不是,这是壮行酒。我不知道,你这一去,还会不会回来,但我都会等你再续一杯。”
“我发现,你现在喜欢喝酒?”
“是啊,借酒消愁,一梦黄粱。”
姜午阳喝了一口便往外面走去,叶帅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晚春的天气,说变就变,那怕下雨,沿街的百姓乘着伞看着两江总督的上任仪式。
一把金色的椅子,摆在衙门教场最醒目的位置,在风雨飘摇中,一道大堂拜印的声音,在雨声中传荡。
“圣主承天,做君师于下土,良臣当国,行政教于家邦。庞青云荣任两江总督之庆典,庚午年四月初八午时。”
前有旗牌,后有大轿,一队士兵,在前头引路,庞青云进衙门,一道厚重的门关上,把老百姓隔离在外面。
一个茶舍里,狄大人和陈大人、姜大人一起喝茶。
“一个篱笆得三个桩,姜大人不在真是不热闹啊。”陈大人笑着说道。
姜大人露出冷笑,就要接话。
狄大人连忙咳嗽,提醒他们少说话,这要传出去就不好了。
显然姜大人,是出了大利益的,不然对面两老头,那会让自己去下死手,那怕下了手也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