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是城父去年才给他找的新住处。在王城与北市的交接处,离王城三里多路。
这里能一眼看见王城望楼的棋令。望楼每日定时会发出号令。
见到急招的旗令就得赶紧去见城父。这是一个密使的职责。
杜衡做城父的密使已有三年了。他十四岁时随父亲杜松子到洛邑送丝帛。父亲的朋友在城父手下做事,一眼相中了杜衡。经他介绍,杜衡入城父府做了城父的密使。去年开始做外派密使,往来于洛邑与诸侯国之间。
杜衡平时鲜少出门。看见望楼的旗令就得直接去见城父。他只听从城父的吩咐。只要接到城父委派,赴汤蹈火也要完成王命。
回到住处,杜衡查看了腿上的伤,伤口基本愈合,已无大碍。父亲给他治伤的药很管用。还给了他配方。他又翻出那管解毒的药和配方,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一起,仔细收好。
杜衡睡了一觉。醒来后到街边随便买了些吃的,吃完就去葛布坊干活。这是他的公开身份。
新割下的葛藤堆在后院里,他的活儿就是把这些葛藤放进大锅里煮。
煮过的葛藤要晾晒。晒到六七成干,用白矾水浸泡,再鞣晒后反复浸泡搓洗,最后制成葛线。这是纺织葛布的材料。
他们的葛布是洛邑城有名的上等衣料。
“衡哥,你可回来了。你得赶紧煮啊。郑国的商户一次就定了二十包葛线,催货催得紧。咱得抓紧呐。”邢爷一见到杜衡就唠叨。
“邢爷,来得及。放心吧!我一两日就赶出来了。”杜衡微笑着道。
“嗯。灶上有卤饼,你先去吃了。”邢爷看着他道。
“我刚吃了饭。”杜衡开始捋葛藤。
“先去吃吧,一开始干活就顾不上了。这些怕要弄到后半夜。没人给你弄吃的。”邢爷叮嘱道。
“行啊。这就去。”杜衡实际上还能吃下。
天快亮时,杜衡把院子里的葛藤都煮完浆上了。他的手指泡得像小萝卜一般。快十个时辰没有合眼了,他有点迷糊。
杜衡直接找了个运货的板车,在上面铺了张席子,倒头便睡。
杜衡睡得并不安稳。他梦见妹妹杜若在弄他的匕首。他心里很着急,那上边淬了剧毒。
“这刀你怎么能让若儿摸?”爹爹一直在他耳边埋怨。
“若儿,这女孩儿是我的妹妹。是我妹妹。她好像啥都不怕。她拿刀的手那么小。可她拿刀子干什么?”杜衡心里烦闷焦躁得很。
“衡哥,你没回去睡啊?”邢爷摇醒杜衡。
“太困了,就睡这里了。”杜衡坐起身,困得睁不开眼。
“哎呀,一晚上就把葛藤都弄完了。到底年轻,有把子力气。去擦把脸。灶上有卤饼和粥,你吃完了回家再睡一觉吧。”邢爷吩咐道。
“嗯。”杜衡迷迷糊糊去灶上。他确实饿了。
杜衡一口气把笸箩里的饼都吃完了。喝了两大碗粥。
“我后晌再来,邢爷。”他打了声招呼拎着衣裳就回家了。
杜衡一觉睡到后半晌,一醒来就赶紧去茅厕撒尿。从茅厕的墙头上他看见了王宫望楼发出的急招旗令。
杜衡赶到城父府。城父见他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稍有些吃惊。
“咦,刚睡起来吧?帮他把头发梳梳!”城父有些嫌弃,吩咐身边的侍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