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翰勉强站起身来，发觉全身上下竟毫发无伤，不知是不是万妖化灵诀救了自己。他观察起周遭环境，这个石室好像是边野居士的遗址。

车师兄盘坐在不远处，见到妖化模样的嵇翰并未奇怪。他眼皮紧绷，极为痛苦，用沙哑声音哽咽道：“嵇师弟，我要抑制不住了……”

嵇翰愣神之际，车师兄扯掉了蒙面的方巾，妖法铸体之术嫁接的巨蝠脖颈正剧烈跳动着。灰白色皮肤上现出一道血痕，表皮顺着血痕剥裂开来，露出了里侧的鲜红血肉。

嵇翰被这场景一吓，眼神有些迷离，巨蝠蜕皮的可怖场景出现在了车师兄身上。

妖功反噬……车师兄要这样陨落了，我也离死不远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袖袍中清明仪已经金光狂闪，很快就要裂开。

车师兄再也忍不下去，撕心裂肺地咆哮道：“快！快把妖丹给我！”

妖丹？嵇翰恍然大悟，他的左手心不正好有一枚吗！

他意图上前递丹，就在这一刻，清明仪一寸寸地崩裂开来，残留的灵力炸做满室金光。

嵇翰的双眼短暂地恢复了灵性，他大梦初醒，发现手中之物并非妖丹，而是早就取出来的静神丹，立刻二话不说囫囵吞下，眼前的骇人之景戛然而止。

随后，他感到全身经脉巨痛，无可避免地昏了过去。

……

良久后，嵇翰慢慢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两只漆黑狼爪，似乎是忘记解除万妖化灵诀了。

他懵懵懂懂地抬头看去，只见两名筑基法士手持法器，警惕地盯着自己。这二人赫然是巴彦与拓跋台，四周零星的敖包与荒石滩，是石鸦部的驻地无疑。

发现还没逃出幻境，嵇翰因此懊恼了一阵。当他沉下心来面对眼前之景时，才感觉自己的视角有些怪异，相对而言比平时低了一些。

四下查看后，他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我……我变成了那只裂爪狼？

巴彦与拓跋台的身后护着什么，一名手握短刀的青年倒在那里，涓涓鲜血从其胸膛处流出，赫然是“嵇翰本人”。

在幻境的最后，嵇翰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这正是他无数次想过的、若是四阶狼妖的爪芒偏了一分，导致他一命呜呼的结局。不过，此间角色转换，他成了当年那名狰狞敌手。

究竟是该灭杀二人扬长而去，还是放弃抵抗，任由他们结果自己？即便静神丹的药效还在，嵇翰脑中仍然一片混乱，拿不定主意。

在他万念俱灰之际，不远处的山坡上草丛窸窸窣窣，一只眼熟的生灵探出了头。

小狼？

小狼的样子大体上没有变化，唯独杏仁般的乌瞳化作了银色。月光照耀之下，它好像露出了拟人化的表情，独自向着南方的草原走去。

嵇翰脑中一片空白，像是接到了某种指引一般，下意识驱动四肢爬上山坡。在两名法士的诧异目光中，他放下思索，默默跟着小狼渐行渐远。

月夜当中，两只狼妖一前一后，大约走出了十几丈距离，嵇翰只觉得空中的一轮银月颇为闪耀，白色光华逐渐加强，将他的视野完全占满了。

裂爪狼失去意识之后，光华一敛，人类之躯的嵇翰出现在了一座传送法阵上。

远处坐落着足有五层的巨塔，万天明等元婴老怪、还有那几个结丹期的修士都端坐在这建筑前。

嵇翰于最后的时刻通过了极妙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