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郡府驿馆，楚景川房间内。

楚景川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喝茶，楚子轩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楚子轩终于憋不住了。

“爹，今天在安国侯府，您为什么一直委屈自己呢？儿子愚饨，实在是不明白。”

楚景川微微一笑。

“子轩，爹就等着你问呢。其实这不是爹故意贬低自己，而是爹在求证内心的疑惑。”

“求证内心的疑惑？爹，儿子不懂，您能不能告诉儿子？”

“子轩，这件事情其实爹也不确定。只不过从战王的态度可以看出来，爹心中的猜测大概不会差。”

楚景川看向儿子。

“子轩，如果小郡主是你妹妹，你会怎样？”

楚子轩一下子愣住了，就连两只眼睛也睁得大大的。

“小郡主是我妹妹？爹，这怎么可能？”

“子轩，爹说的是如果。如果小郡主是爹的女儿，你会接受她吗？”

“当然会。小郡主那样可爱，儿子见了特别喜欢。如果她真的是我妹妹，儿子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可是，爹，这怎么可能呢？”

“以前爹也觉得不可能，可是现在，爹倒觉得不无可能了。”

楚子轩觉得自己的心都慢了半拍，有些艰难地问道：“爹，如果小郡主是您的女儿，那她的娘亲又是谁呢？”

楚景川的脸暗了下来，好半天问了楚子轩一句话。

“子轩，还记得秦姨娘吗？”

“爹，您是说三年前因难产去世的秦姨娘？”

“对，就是她。子轩，以前爹不说，是因为你还小。如今你已经十六岁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明白了。”

楚景川长长地叹了口气，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

神色低迷，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岁。

良久之后，楚景川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

“子轩，玉霜是爹恩师的女儿，心性善良，还曾经救过爹一命。后来爹高中后留在京中，曾多次派人前去寻找。可他们父女两个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几次都没有找到。”

“后来爹娶了你娘，又生了你们兄妹三个。一次偶然的机会，爹竟然遇到了玉霜，才知道恩师已然故去，如今只剩她孑然一身。爹便把她迎进府中，并娶她做了侧室。”

“其实年少时，爹跟玉霜彼此心悦。只是碍于学业，彼此之间并没有捅破。待迎她入府，爹与她耳鬓厮磨，相亲相爱。也因为此，你娘心生不满，多次对玉霜恶言相向。”

“每次都是玉霜一个人扛了下来，从来不在爹面前说你娘的不是。有时候问题不大，爹为了息事宁人索性装做不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想来，正是爹的态度把玉霜推进了深渊。”

“三年前玉霜生产之前，爹奉皇命外出。说好的爹回来之时，正好是玉霜生产之际。可是爹万万没想到，迎接爹的竟然是一座新坟！”

“子轩，你知道爹当时的感受吗？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有人拿着刀子，把爹的心捅了一个又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爹，好疼啊……”

楚景川双眼通红，右手不自觉地抚在了左胸口。

在那里，心脏在急剧地跳动着，似乎要冲出胸膛一般。

楚子轩察觉出了自家老爹的异样，急忙站过去扶住了他。

“爹，您怎么样？要不要儿子给您请大夫瞧瞧？”

楚景川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