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何碧一脸痛惜的样子，卢达点了点头。第二天，何碧和顾和陪着卢达、霍哲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学校后，班里的学生们都已经在陆陆续续地离开，一些平时很少交流的同学，不管男生还是女生，分别时也会拥抱在一起。一个女生在拎着行李走到学校大门口时，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把头埋在膝盖上哭了半天。顾和把卢达、霍哲送回学校后回了澄江，何碧留在南京陪卢达等着参加延迟的毕业论文答辩。

宿舍楼已经被离校的学生洗劫一空，楼上楼下满目狼藉，破败不堪。几天后，宿舍楼外来了个收废品的老头，问霍哲有没有被子卖。霍哲回去叫上卢达，挨个宿舍把里面的被子抱了出来，最后他们一共弄到了五六十条，然后十块钱一条卖给了收废品的老头。卢达、霍哲、何碧三个人拿着钱去饭店了去吃了一顿，何碧买了一顶帽子，扣在了卢达那颗仿佛被狗啃过的脑袋上。

六月底的时候，老师打来电话要卢达、霍哲参加毕业论文答辩，卢达问老师在什么地方答辩。老师想了想，说到本部楼下的公交车站。霍哲问那样会不会不太正式，老师说没关系，分寸他们来把握。霍哲说那还不如直接在电话里答辩好了。老师说程序还是要走，按规定还得有另外两个老师参加。

随后，卢达、霍哲在何碧的陪同下，来到东江大学本部的一个公交站台上，见到了自己的论文导师和其他两位老师。三位老师看卢达、霍哲头上还带着伤，先是关心地询问他们恢复得怎么样。卢达说偶尔还会头晕，霍哲说给学校和各位老师添麻烦了。几位老师面面相觑了一番，统一采用了比较简单的提问方式，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两人就先后完成了答辩。

两天后卢达、霍哲从班主任那里领到了毕业证和学位证。班主任同时告诉卢达，由于卢达数次闹事、醉酒打架并被派所出处理，学校给了他一次严重警告处分，并且放入了个人档案。霍哲问班主任，几次打架他都参与了，为什么没有给他处分。班主任没好气地说，他想要的话马上给一个。

回到桃园11舍402，四个房间里只剩下了他、霍哲和留级的唐小壮、田晓武四个人。卢达坐在自己的凳子上，看了看阳台上那堆着的啤酒瓶子。下午的阳光照在房间的墙上，留下一片惨淡的黄色。他忽然陷入到一种无法派遣的惆怅之中，感觉自己像是焚烧过的杂草，熊熊的烈火已把自己烧成了一堆灰烬。

离开学校后，卢达先把行李搬到吴溪的父母那里，然后去了南徐路桥报到。那时霍哲已经早他一周入职，被派到了南通的一个项目上。卢达办完报到手续，住进了公司分配的宿舍里。在南徐路桥上了几天班后，人力资源部门负责人突然找到他，说公司暂时不能跟他签订劳动合同。卢达问她什么意思，对方说，就是公司不再录用他，前面签的三方协议作废。

“为什么？”

“前天公司接收到了你的档案，发现你有一个严重警告处分，所以你已经不符合公司的毕业生录用条件。”

“那接下来怎么办？”

“会给你结一周的工资。我们是国有企业，不针对任何个人，是制度的硬性规定，希望你能理解。祝你能尽快找到新的工作。”

“谢谢，我理解。”

卢达办完离职手续，从财务处领了586块钱工资，然后背着行李，离开工作还不到一周的单位。他走到公交车站台上，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他给何碧打了个电话，何碧说她们学校也已经放假，她这两天就回老家去，回去之前想去单位看看他。卢达拿着手机，一下子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