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以后,卢达看到汪然正和唐小壮、龙宇宙围在电脑前,看一部岛国爱情动作片,据唐小壮说女主是德艺双馨的苍老师。唐小壮看到卢达回来,问他去见女朋友,怎么没过夜就回来,明显扛不住。卢达让他不要整天表现得那么饥渴。唐小壮眯着眼睛,猥琐地看着卢达,说:“装,你就装吧。”
“毛片有什么好看的,真熬不住了就去KTV搞一下。”
梅迪明显对整天用他电脑看片的同学也有些不满。汪然扭过头来,告诉梅迪,不要小看毛片,这里面蕴含着禅机,他已经参透了一些。梅迪说,不就是色即是空吗,还能有什么。
汪然说梅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他看来,看片和与真人ML并没有质的区别。佛说色、声、香、味、触、法为六尘,六尘皆空,即指六种感觉都是空的。男女ML的时候,色、声、香、味、触,也即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都有,而看片时,只是没有触觉、嗅觉、味觉,但视觉、听觉都在,并不耽误获得同样的愉悦。既然六尘皆空,那么感觉少两三个也无关紧要。再者,触觉也只是少了对象,也不是不可替代。
唐小壮听完,“啧啧”地称赞了一番,说汪然果然是老司机,连味觉都能体验到。一帮人欣赏苍玩老师的表演,唐小壮、田晓武他们去网吧打“传奇”去了,梅迪坐在电脑前继续研究股票和房地产市场。
卢达和汪然拉了两把椅子坐在阳台上,坐了半天,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汪然问卢达今天见到何碧什么感觉。卢达说见面的时候很开心,但总觉得中间还隔了点什么。汪然认为他就像唐小壮说的那样,太装了,有点放不开。卢达低头想了一会儿,说他不是装,只感到有些不安,就算何碧现在就答应跟他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她那种情况太需要人照顾了,而他连自己将来能做什么都搞不明白。以前他以为上了大学,前途就是一片光明,现在却除了天天喝酒就是到处晃悠。即使他不再故作清高、惺惺作态,也不见得能像梅迪一样,给自己规划出一个清晰的未来。
汪然认为卢达想的有点多,任何时候都只关注当下即可,未来永远都是个未知数。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他大可不必整天心有戚戚。况且,他判断何碧对卢达是有感觉,因为她需要能给人安全感的人。问题在于,卢达知道自己看似刚强,实际上同样缺乏安全感。他总是处于矛盾之中,既不愿像梅迪、柳旭一样费尽力气拿那些在他看来没什么用处的绩点,或者从学校、院系到学生会、团委四处钻营,混得如鱼得水,也没法像汪然一样完全抛掉学业,由着性子洒脱自在,他连挂掉一门课都会觉得如芒在背。
后面的几周时间里,卢达每周三晚上到网吧里上线QQ跟何碧聊几句,周末以找顾和玩的名义去澄江呆上两天,晚上睡在顾和宿舍的地板上。有时他同顾和晚上喝顿酒,第二天一大早跑到澄江大学,何碧请他们两个在食堂里吃一顿早餐,卢达最喜欢吃的是他们食堂的牛肉拉面。白天何碧不上课或者不做家教,他们就会一起去逛澄江周边的公园,金山、南山、北固山被他们逛了不知道多少遍。
有一次,三个人走到还没有完全修通的润扬大桥上面,站在桥上吹风,看长江上的风景,把矿泉水瓶从高高的桥上扔下去,看它还没落地就变成了个小点,然后消失不见了。卢达看着何碧的头发在风中飞舞,他的心也随之凌乱,甚至忘记了自己恐高的毛病。
周末的一天上午,靳宜带了一个数码相机,让汪然带着她去参观了南江大学和东江大学本部,两所学校离的很近,校区都不算太大。靳宜很喜欢校园里那些民国风格的建筑,拍了很多照片。在南大女生宿舍3号楼,他们看到了一副对联:朝为风,暮为露,芙蓉出水;春为灵,秋之韵,玉凤冲天。那时的汪然和靳宜何曾想到这是一幅神奇的对联,它预示着未来会有两位女性从亿万网友中脱颖而出,成为红编全球的“芙蓉姐姐”和“凤姐”。
东江大学本部位于市政府对面,从南大门进去是一条几百米长的路,路两旁高大的法国梧桐,据说是民国时候就种下的,沿着梧桐大道往北走到头是一个喷泉,喷泉前面就是学校的标志性建筑圆顶大礼堂。靳宜指着礼堂,说她我知道这个地方,徐志摩、陆小曼曾陪着泰戈尔这里演讲。汪然说,现在是我陪着你在这里闲逛。
两人从大礼堂前面往西走过去,然后再转往北走,来到一棵松树前。树干只剩下了一层皮,一根水泥柱子支撑着整棵树,树旁边立着一块文物保护的石碑。靳宜看了看、石碑上的文字,惊讶那棵松树竟然是南北朝时种下的,活了一千七百年之久。汪然踢了踢支撑树的水泥柱子,仰头看了看干枯的树皮和虬曲的树干,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也,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靳宜瞪了汪然一眼,说不知道它还能活多久,汪然说咱俩肯定得死在它前头,又踢了一脚水泥柱。靳宜让汪然尊老爱幼,别老踢它的拐杖了。汪然听到“拐杖”二字,哈哈地笑了一阵,觉得整天端着的靳宜也有可爱的一面。两人回到圆顶大礼堂前合了一张影,然后出了学校的东门。靳宜让汪然陪她去鸡鸣寺烧香拜佛,汪然嬉皮笑脸地问她拜佛干什么,是不是求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