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章 并蒂葫芦(2 / 2)捌零后:隐藏的记忆首页

“送给你得了,我马上去大学了,图书馆里书很多。”

“那太好了。”

卢达把书装进书包,说等回到院子里再给她。何碧了“哦”了一声,又低头拿着葫芦不停地摩挲着。端详了一会儿后,问卢达中间的葫芦藤能不能拎,会不会给别弄断,卢达说没那么不结实。何碧小心翼翼地捏着那个大一点葫芦,另一只手拿着那瓶水,跟卢达沿着河边往仲景桥的方向走去。何碧说她前两天去学校看高考的录取榜,看到了卢达的名字,恭喜他考了个好大学。卢达说数学题太难了,他其实考的很不很理想。

“东江大学很不错了,明年我不知道能考到哪儿呢。上了高中才发现,初中学习成绩再好都没用,想在高中考出好成绩,难度大大了。”

卢达鼓足了勇气,看着何碧,一字一顿地说:“明年,你最好也能考到南京,或者江苏去。”

何碧继续低着头看手上的葫芦,没有说话。两人走到一个长椅边,坐了下来。卢达望着河中间的月亮岛,和偶尔驶过的游船,时不时地瞄一眼身旁的何碧,他感到无比的快乐,但很快又有一丝离愁别绪涌上心头。微风吹过,宽阔的水面上泛起了阵阵涟漪。卢达脑子里开始幻想明年能和她像现在这样,一起坐在长江边吹吹风,或者去太湖边上走一走。虽然,他至今还没见过长江和太湖,他只是不止一次地在诗词歌赋或者历史故事中听到过这些地方。

“我得回去做饭了。”何碧低声说。

卢达站起来,“嗯”了一声,问她哥哥的情况怎么样。何碧说几个月前感染了SARS病毒,住院了很长一段时间,身体状况比之前差一些,最近一个月才稳定下来。卢达能想象她和母亲在哥哥住院时艰难无助的神情,但现在的自己却无为他们做不了什么,他只是感到一阵一阵的揪心。

两人回到院子里,卢达把书从包里拿出来,给了何碧,然后推起自行车往门外走去。他听见何碧在身后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卢达回头看了一眼她,她鼻翼微微翕动,抿了抿嘴唇,柔和的眼神中透出一些坚定的笑意来。卢达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周遭似乎都静了下来,只听见她的声音“谢谢你的礼物”。

何碧回到楼上的房间里,盯着那个两个葫芦看了半天,把它们放进了自己的一个衣服箱里。然后,她又翻了翻手中的《日瓦戈医生》,脑子里出现了卢达的样子,那个看起来有些木讷和倔强的男生。她坐在那儿发了一阵子呆,然后停止了思索。她现在还不愿意想那些事情,她眼前除了学习,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她要洗衣服、做饭、煎药,他哥哥还要定期去医院,母亲已经计划卖掉杨集的房子来筹集治病的钱。未来,她依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要考大学,找一个工作赚钱,照顾日渐年迈的母亲、生病的哥哥和那个有些残破不全的家,恋爱的事情对她显得太过遥远了。

卢达从黄沙岗的巷子里出来后,幸福、兴奋、忐忑以及一闪而过的心疼交织成一个无形的网,把他包裹住了,他感到浑身上下都热辣辣的。他一路朝着柳街骑去,双脚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不知道疲倦,也完全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到家没几天,父母从江苏回来了。他们已经在吴溪的一家自行车厂打了三四年工,再次还清了信用社的欠款,并且凑够了自己读大学的学费。父母计划在老家呆上一段时间,走亲串友之后再回吴溪,顺便送卢达去南京上大学。喻萱头上多了一些白发,但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遇到人也开始有了笑脸。卢克有似乎摆脱了之前嘻哈颓唐的模样,街上的人们很少见地向他投来尊敬的目光,这些变化大概都来自他们的儿子像村支书的儿子柳旭一样,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刘文武听说卢克有回来后,开着一辆收粮食的三轮车从镇上回到柳街,把车停在“小倪量贩”门口,买了一箱酒送到卢达家里,说是祝贺卢达考上大学。卢达听母亲吩咐去街上买凉菜时,碰到了探亲假还未结束的刘光。整个假期里,他不是在茶馆里打麻将,就是在街上串着喝酒。卢达问他什么时候回部队,他说在家再玩几天就走。卢达又问他还要当多长时间兵,刘光说不知道,但家里人想让他一直当下去,估计怎么着也得再当两期。

两人聊了没几句,刘光就让卢达必须得再请他喝顿酒,卢达问为什么。刘光说他刚给卢达报了仇,卢达一开始有些懵,等他说完才恍然大悟。原来刘光听老黑说了曹思迎曾经去五中宿舍打卢达的事,于是叫了几个自己的战友,把曹思迎弄到仲景桥下,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据说曹思迎当场跪地求饶。卢达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但刘光的仗义之举也确实让他有些感动。只是他没料到的是,未来刘光与曹思迎之间还有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结果就不是跪地求饶那么简单了。

买完凉菜,卢达叫上刘光到自己家陪刘文武喝酒。晚上,几个人聚在一起时,卢克有问刘文武什么时候结婚,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他笑着说着急也没用,姻缘到了自然就会有人上门。正说着话的时候,卢达看到他的初中班主任刘杨慌慌张地从院门外跑了进来,着急地说自己的丈夫小倪突然昏倒了,街上的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请刘文武帮忙开他的三轮车给送到医院去。刘文武二话没说,转身就出了门。半年以后,卢达在与贾锁的QQ聊天中得知,刘杨的丈夫小倪因为得尿毒症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