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
沈止罹扯扯滕云越衣角,指向山君看去的地方,低声道:“那里好像有东西。”
滕云越顺着看过去,翻滚的云层像是在酝酿些什么,浓墨一般的云层又像是震慑。
沈止罹摸摸山君迫不及待的脑袋,听见滕云越道:“感兴趣便去看看,我会护着你的。”
沈止罹笑开,拍拍山君脑袋,滕云越带着如同逆水行舟的沈止罹,向那片黑云走去。
到了近前,沈止罹仰头看着翻滚着墨色的云层,不禁慑于云层的宽广,云层犹如压在心上般,让人喘不过气,压迫感十足。
沈止罹握紧手中出现的剑柄,紧紧盯着云层,直到了正下面,沈止罹才真正看清楚,这哪是云层,分明是万千毒虫组成的遮天蔽日的虫群。
密密麻麻的虫子振翅,嗡嗡声如同雷鸣一般,让人心头不禁升起一抹烦躁。
沈止罹仰望着头顶的虫群,手中灵剑发出剑鸣,可他剑心有损,发不出剑气,上好的灵剑在他手中,也不过是寻常长剑,所挥出的剑气,也只不过是有了灵力加持。
滕云越不懂沈止罹的难处,他只当沈止罹是重登金丹境,还未领悟出剑意罢了。
沈止罹无法言说,他这般的绝顶天资,领悟剑意天生就比旁人简单许多,在问道宗时便可以木剑挥出剑气,偏偏受了诸多搓磨,从前的傲骨与剑意,不知何时,齐齐丢了去。
滕云越停在云下,脚下灵活骤然发散,将沼泽污泥烧的干硬,为沈止罹备好足够的落脚点。
虫群被人骤然闯入地盘,更为焦躁,振翅更加快速,嗡鸣声骤然加大,沈止罹颇为不适的皱皱眉。
调整好心绪,滕云越拍拍沈止罹肩膀,声音温和:“去吧,我看着呢。”
沈止罹攥了攥手中剑柄,轻轻点头,身体下沉,双腿微弯,足下用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向虫群冲去。
嗡鸣声萦绕耳畔,沈止罹用灵力隔绝这股让他心浮气躁的杂音,全副心神都放在已至近前的虫群上。
周身环绕的灵力骤然爆开,吸食毒虫生机,生机断绝的虫尸扑簌簌往下落,恍然下了场雨。
流木诛恶诀疯狂运转,沈止罹一鼓作气,硬生生在密密麻麻的虫群中撕开一道口子,深入虫群中心,被他撕开的缺口很快被虫子围上,他身陷虫群,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虫子。
沈止罹不敢大意,周身灵力一刻不停的运转,将袭至近前的虫子打落。
眼角不知被什么闪了一下,沈止罹手中掐诀,击落一大片虫子,往那处看去。
沈止罹倒吸口气,眼中惊愕,那是一只比毒虫大了数倍的虫子,腹部鼓鼓囊囊的,薄薄的皮下涌动着不计其数的虫卵,更多的毒虫围绕在它身边,护卫着它。
母虫!
沈止罹脑中浮现出这个词,他原以为这虫子是借由沼泽中升起的瘴气催发出的,没想到竟是个独立的种群。
母虫硕大的腹部下,一颗一颗虫卵冒出,不过瞬息便成长为外壳油亮的毒虫,怪不得这虫子杀之不尽,有母虫在,他们打落的一片毒虫,母虫不过瞬息便可补足。
灵力涌进手中的灵剑,灵剑落至脚底,给沈止罹支撑,沈止罹解下长鞭,鞭身绕在手腕上,灵火攀缘其上,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
毒虫络绎不绝地往沈止罹撞来,又被环绕在他周身的灵力击落,又在瞬息间补上,灵力一点一滴流逝,此消彼长,若不尽快将母虫拿下,沈止罹定会被这铺天盖地的虫群拖死。
沈止罹不再犹豫,踏着灵剑以势如破竹之势往母虫逼近。
离母虫越近,虫群越发密集,经脉中已有灵力枯竭的干涩之感,不宜再拖。
沈止罹目光一凝,长鞭出手,宛如一条毒蛇,带着破风声袭卷上不断生育的母虫。
母虫尖锐的口器发出一声长啸,围绕在它身边的虫群顿时炸了锅,一股脑儿的冲向逼近的长鞭。
鞭身上的灵火熊熊燃烧,将袭来的毒虫烧的噼啪作响,下雨似的往下掉。
母虫拖着硕大的肚子动弹不得,只能不断尖啸,指挥着虫群阻拦沈止罹,沈止罹鞭尾已至母虫近前,母虫挥舞着两只前肢,匆忙拦住席卷而来的鞭尾。
沈止罹手腕一麻,只觉鞭尾撞上一块铁一般,再不得寸进。
原以为这母虫同平常蜂窝的母虫一般,除了生育,再无其他防卫手段,方才匆匆扫过一眼的尖锐前肢,也不过是摆设,没想到刚打上照面,便被自己的理所当然打了个措手不及,吃了个闷亏。
沈止罹手腕使力,长鞭收回,鞭尾绕至手腕,指尖顺着鞭身摩挲,鞭尾被母虫前肢钳住的地方有了一点破口。
沈止罹气息微沉,母虫受到惊吓,下腹更加快速的产出虫卵,瞬息间长成成虫,铺展开翅膀将沈止罹团团围住。
母虫两只前肢并在一起,相互摩擦,产生的尖锐声音只往沈止罹脑子中钻,像是快要被崩断的琴弦,刺的沈止罹脑仁突突的跳疼。
沈止罹压下脑中不适,神识铺散开,锁定了空中的每一只毒虫,脑中飞快计算接近母虫的最佳路线。
呼吸一顿,沈止罹身体微微下沉,灵力灌注至脚下灵剑中,周身灵力爆开,击落一大片虫子。
蚁多咬死象,沈止罹不再耽搁,趁着毒虫还未聚拢过来,看准时机,踩着灵剑向虫母逼近,长鞭落在身侧,在撞上密密麻麻的虫群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如毒牙大张的蛇一般窜出,狠狠咬向母虫硕大的腹部。
沈止罹观察过,母虫上身六肢,其中两只尖锐的前肢,背生双翅,艰难拖着它在空中沉浮,硕大的腹部垂在身下,不断产出虫卵。
鞭尾目标明确地朝着母虫硕大的腹部而去,缠上来不及躲闪的母虫,母虫尖啸一声,锋利的前肢疯狂攻向缠着它腹部的长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