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疼……
脸上传来冰冷粘滑的触感,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呛得罗夏直想呕吐。
每呼吸一次,左肋处的伤口都会涌出殷红的血沫,继之而来的则是逐渐侵入骨髓的寒冷。
耳边有杂音响起,像是什么生物的悲鸣,又像是谁在窃窃私语。
终于,疼痛将罗夏从混沌的黑暗中拉出,他努力睁开眼睛,竭力集中精神,收束思维。
眼前先是一片模糊,对焦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脸正枕在一截断臂上。
刚才粘滑的触感其实是断臂上的血渍,罗夏心里一惊,连忙抬起头,目力所及之处,赫然是一片战场。
自己这是……穿越了?
我不是……在公司里加班吗?桌上的咖啡呢?
罗夏勉强支起身,观察起身边的环境。这里是一片森林,地上的死尸不计其数,没有一个时辰根本数不清,不过据估计应该在五百左右。
死尸上爬满了蠕虫,死状都相当诡异,不少尸体上明明没有外伤,但心脏却被摘出了体外,还在神经反射地颤抖着。
地面上还有一圈焦黑的印迹,看样子是有人用木炭画了个法阵。
法阵环绕住整个战场,构成它的全是罗夏看不懂的文字,犹如一团又一团的,纠缠在一起的蚯蚓。
敌人肯定是把战死的同伴都带走埋了,遗留下来的尸体都穿着清一色的军装。
路边的灌木有碾压的痕迹,看样子这是一场伏击战,两边弓箭盲射,再接一轮标枪投掷,最后用长矛和斧头收割人头。
队伍后排的一些士兵企图跳水逃生,他们的尸体大多被水草缠住,漂浮在水面。
敌人走得应该很匆忙,连战场都没打扫干净,罗夏从死尸之间扒出来一柄断剑充当拐杖,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这里。
太阳快落山了,垂死的夕阳将天边染成血色。罗夏沿着小道,向西走了大约一里路,接着来到一片洼地。
剩下的数百残兵在这里做了最后的抵抗。
抵抗没什么效果,从痕迹来看,又是一轮弓箭齐射,一轮标枪投掷,外加一轮冲锋。
不过这处战场比前一处更加诡异,更加令人不安,整整一百个士兵被处以穿刺刑,尸体挂在了尖桩上,远远看上去,就是一片血腥的森林。
乌鸦上空不断盘旋,食腐的鸟喙上挂着血淋淋的内脏,罗夏甚至发现有一只乌鸦的嘴里,还叼着一只眼球。
地面上还突兀地探出了很多只手骨,仿佛下一秒就有骷髅要破土而出。
罗夏一眼就看得出来这里是最后的战场,因为敌人冲锋完之后居然还有时间庆祝。许多倒霉蛋,看样子应该是投降的战俘,被扒光衣服,钉在树上,成了射箭比赛的靶子。
罗夏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将视线从挂在树枝上的几块头骨上挪开,眼角的余光却在不经意间扫到了一个……人影?
他背着光,被太阳渲染成一个黑色的剪影,是一个人骑着马,正在往这边赶来。
从身形的宽度来看,人和马都没有披甲,隐隐约约还能看出骑手是个女性,应该不是敌军去而复返。
罗夏本想呼救,结果气息还没调整好,这具身体就像到了极限一样,肋间的伤口骤然撕裂。
体温在流失,罗夏倒在地上,彻底丧失意识之前,他听到的是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
很渴,身体似乎在灼烧。
似乎是身处硫磺火炙烤的地狱之中,要永远经受这种痛苦。
“水……”
“病号,你要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