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院门外抬进一顶肩辇,身着朱色龙袍的郑景儒坐于辇上,被锁于五凤楼下半年,郑景儒虽经风吹日晒肤色更加糙黑了,但似乎也胖壮了一些,此时坐于肩辇之上竟也显得气宇轩昂。郑景儒单手扶着肩辇的扶手,眼神空洞望向前方,道:“逆贼郑辰理,朕才是大弘正统的皇帝。朕念你为先文帝之子,朕之亲侄,饶你不死。快过来受降吧。”
郑辰理朗声喝道:“狗贼郑景儒,你怀揣狼子之心,使用那些卑鄙下作的手段,毒杀我的父皇,篡夺皇位。怎么有脸来叫我受降!”
郑景儒并不理会郑辰理,大声道:“传朕口谕,朕年事已高,欲传大位于朕之八子郑辰琮,神武厚德,惟清区夏,保绥宗庙,福汉万民。敬逊尔位,天禄永终,以肃承天命。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哈哈哈!”郑辰理笑不可抑,“狗贼郑景儒,就凭你空口白牙,上下嘴唇一碰随口便能当自己是皇帝吗?这是哪里来的底气?”
“昌皇帝的底气是老夫!”袁戎一挥手,抬着郑景儒的户辇退下,近百名身着赭色军服鱼鳞纹甲胄的克复军军士呼啦啦冲进院里来,个个手执斩马刀指向正厅门口处,“老夫倒想问一问在场的诸位官员,又有哪个对此有异议?”
“老夫有异议!”孙海晏挺起胸膛大步走出正厅,经过郑辰理的身边来到庭院之中。
“孙尚书说话要当心啊,孙尚书年不过半百,比老夫还要小上两岁,家中尚有老妻幼孙,久安贤侄前程远大,你可要为他们多多思量啊。”袁戎冷笑。
“多谢义王帮老夫记着家中人口。”孙海晏捻着胡须的手指微微颤抖,可声音还是掷地有声,“老夫是天和二十二年的进士,二十六年来披肝沥胆忠心贯日,生是大弘的官员,死是大弘的鬼魂,老夫绝不会认乱臣贼子为主,我们孙氏全族也绝不会认。”
“哈哈哈。”袁戎大笑,“孙尚书不畏强权不惧生死,令人可敬。只是孙尚书还不知道吧,久安贤侄早已为老夫做事了,昨日长宁郡主身中剧毒死在我袁家亲兵箭下,那毒可是久安贤侄亲手给长宁郡主下的。”
“胡说,你胡说!”从厅中跑出来一个人,指着袁戎大喊着:“阿蘅是我未婚的妻子,我怎么会给阿蘅下毒?”这人正是孙久安。
袁戎笑:“李棋给你的符水,那可压制凶煞的符水,可是你亲自喂给程柏蘅的?”
孙久安一时呆若木鸡,良久才大吼:“你、你,是你让李世伯骗我,你们骗我给阿蘅下毒!”
孙海晏冷肃着脸问道:“久安,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孙久安流泪道:“李世伯说我与程姑娘八字不合,说让程姑娘喝下符水方可压制凶煞,逆转天命。我怕程姑娘知道后不肯嫁我,将符水下到茶叶中,骗她喝了。”
“愚不可及!”孙海晏一个巴掌甩到儿子脸上,将孙久安大力抽倒在地,尔后仰头长叹:“程贤弟,老哥哥我对不住你!”
孙海晏缓缓转过身来,对着袁戎大声道:“袁老贼,我已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我与你拼了!”一头朝袁戎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