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馥阳的头风症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一开始十天半月才会发作一次,现在隔三差五便发作一次,症状也越来越严重,需要不断加大药量才能缓解。近来馥阳性子大变,脾气愈发急躁,对她却是依赖有加。沈苓知道,这是那西戎药方的毒性慢慢显现出来了,不过她已是骑虎难下,没有更好的法子解决馥阳头痛的问题,还得如同饮鸩止渴一般继续加大药量,只怕哪天药方子再不管用了,她自己也难以收场。所以她想到了一个法子,那就是收徒,让徒儿来接下这个烂摊子,她自己嫁人生子也好全身而退。
沈苓望着窗外轻轻拂动的柳条长舒了一口气,天可怜见的,在她考较收徒的那天,管家竟然见到了那位令她朝思暮想的公子。他送了一个叫江篱的小丫头过来参加考校,这个江篱也属实难得,通过了五关在众女中拔得头筹。可沈苓不想就这么痛快地收下这个徒儿,她要抓住这个机会向那个叫姬朗的公子吐露自己的心意,结下这段良缘。
暗地里,她也有些懊恼,没想到此人便是京城有名的巨富商贾,汇云楼的少东家姬朗,她原也听到过这个名字,听说去年接手京里产业后专爱结交权贵,听说他一掷千金包下妙音馆的清音姑娘,听说他天天在自家开的赌坊豪赌,却不料是那般俊逸潇洒。而她自己却在官宦之家子侄中百般寻觅,多番打听此人而不得,这不又错过了几个月。
考较才开始,她便马上派出自己手下打探姬朗的情况,知他虽然花天酒地有些形骸放浪,但未有眠花宿柳之好,也无欺压强霸之事,还多有扶弱济贫之举,接手京里产业一年来各处生意更是兴隆,可见此人也是有些手腕的。当然,这些讯息中最重要的是他尚未娶妻。沈苓是自信的,她容貌俊秀,家世显赫,自己乃官身,财产不少,人脉丰富,又有公主府这棵大树倚傍,她相信,自己的存在肯定会对姬家大有益处,喜欢攀附钻营的姬朗肯定会愿意的。于是她想了很久,放下姑娘的羞涩和矜持,令人给姬朗送了贴子。
不过令沈苓焦急恼火的是,姬府的管家明明中午已经回府了,可她自己如坐针毡般苦等了大半天,直至夜深姬朗那边也没什么信息传来。
直至第二日午后,沈苓终于坐不住了,派了管家去姬府请姬朗过来说话。不过管家并没有见到姬朗,只是带回了由姬府余管家转交的一封信。信自然是姬朗写的,大体意思是昨日收到家父回信,大骂自己是背信弃义之人,竟然想悔婚另娶。自己德行有亏难配淑女,有愧沈大人青眼云云。虽然言辞恳切,但沈苓还是怒不可遏地将手中信笺撕了个粉碎。她银牙紧咬心下暗恨:“姬朗啊姬朗,枉我一片痴心对你,你竟这样将我的真心和脸面踩在脚底。既然你如此不只抬举,就别怪我手段狠辣,不出半月,定要你亲自过来求我。”沈苓将手往空中一扬,细碎的纸片如同春日中的一场大雪纷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