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章 大厦将倾(2 / 2)京城逃亡发家史首页

邵秀宛欺身上前紧握狱栏不可置信地低声问:“可是真的?你说鸿全在外头养了个外室,还生了个儿子?”

邵秀安松了松握得发白的手,闭眼苦笑着点了点头。这些年还真是看走了眼,竟不知身边儒雅知礼的丈夫竟是个这样的龌龊人。

出事后,姐夫一家忙前跑后,幸而有个三代单传可不受牵连的条文,还能保下一个。若是在这紧要关头因丈夫的懊糟事暴露而害了孩子,她就算死也要拖着那对狗男女一起。

“此事可还有其他人知晓?”邵秀宛也想到了这一关节,不由地揪起心来。

“应是无人知晓,他也是昨日我俩一道会审才寻机告知我的。”邵秀安冷哼一声嘲讽道:“不然那帮抄家的该去外室那边搬银子了,也不必将我的嫁妆与营收都拿去充了数。”

只希望外头那贱妇机灵些,知道早早带着孩子银子藏远点。如此言谦应当是能躲过,可言诗和言词又该如何是好啊!

想到这里,邵秀安转过头去看了眼草席上睡着的一对双生女儿。纵是里里外外都打点过,两个孩子还是病倒了,邵秀宛请大夫来看过后,每日一吊钱请狱卒帮忙熬了药送进去。

汤药中加了镇惊安神的草药,但睡梦中的两个孩子几缕秀发遮住的眉依旧是紧蹙着的。

十六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华。本应与三五闺中好友约着游园泛舟,该在花间眠,而不是睡在一张发霉的草席子上。

邵秀宛顺着妹妹的目光望去,眼中也满是心疼。

“那教司坊那边我再找找路子,不管花多少银两,也要把诗姐儿词姐儿保住。”

尽管心里也没什么底气,但此刻哪怕三分成算邵秀宛也要说成八分,好安妹妹的心,让她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也算有个盼头。

邵秀安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抬起头握住姐姐的手。孩提时无忧无虑玩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却成了这副光景,她的鼻头有些发酸,却还是扯了丝笑容。

“我跟着鸿全一同被判去岭南开荒,一路山高水远,危险重重,这怕是我们姐妹俩的最后一面了。”说着又抽泣了起来,“孩子就托付给你们了,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平平安安。”

这是一位母亲此刻对孩子最简单的期盼。

“呸呸呸!”邵秀宛赶忙打断,“什么最后一面了,别说这些不吉利的。安安你从小就比我运道好,此次也定会逢凶化吉。”

邵秀宛与妹妹小时候在逛庙会时被拍花子的拍了去,姐妹俩伺机逃了,邵秀宛被逮了回去打断了一条腿,幸好有妹妹机敏逃了出去喊了人回来才获救。

在那之后,邵秀宛跛了一只脚,但姐妹俩的感情却更好了,整日形影不离。所以,此番妹妹家出事,邵秀宛奔前走后,也是出了不少力。

一旁的沙钟已经见底了,狱卒在外头“梆梆”敲了两声以示提醒。到时辰了,这一别还真是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邵秀宛兄弟姐妹共四个,大弟远在京城谋生,靠不到他。二弟又是个扶不上墙的,如今跟着自家老爷后面做活计。出了事,两个兄弟却都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无力感油然而生。邵秀宛不禁揉了揉了太阳穴,连日的焦心令她有些头疼。

沈予昌领着外甥归家时已是半夜,院里只零星几处点了灯。长廊隐在夜色中更显得曲折幽深,周言谦脸色苍白地跟在姨丈身后缓缓走着,宛若一具了无生气的木偶。

先是跑周家族里求一份三代单传文书,需得族老、里正并好几个人做证人签字画押才行。好不容易办好,县衙里又是一顿磋磨。饶是沈予昌平日里关系一直打点维系着,也到天快黑了才放人。

接到人先是到成衣店置办了几件衣裳,又找了家客栈沐浴换洗,都妥当了再赶路回家,可不折腾到半夜才到家。

邵秀宛在厅堂从饭后等到现在,她斜靠在一张黄花梨卷草纹玫瑰椅中以手扶额,双目轻阖眉头紧皱,仿佛正在一场梦魇中挣扎着。,

静谧的夜空中突然划过一声凄厉的鸟叫,邵秀宛猛然惊醒。朦胧中见几个人缓缓向正厅走来,骇了一跳,待仔细看清人后,立马舒展开眉头起身喊人去把备好的火盆端出来。

邵秀宛疾步走出堂屋,一把拉过自家外甥的手,望着周言谦消瘦的脸庞,怜惜不已,强忍着心酸只反复言道:“回家了就好,回家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