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神功已成在我身,我本无敌向谁问(2 / 2)诸天:从清末开始首页

任然决心,要硬生生造出自己的舞台来。

要用自己的拳法,为天下做一些事情。

这是任然的想法。

不过那目标,就太遥远,太虚无,连薛红灯这种狂人,也只不过是鼓励他几句,对前路也是未知。

他的路,终究是要自己走。

任然现在所为,也是一种根本不合道理的练法。

这种练法,不在各门各派记载之中。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会琢磨,能做到。

还不止如此。

任然提了墨汁,这才开始练字。

他练字也十分奇特,乃是悬置于白纸上几寸,定在起笔的位置,却迟迟没有落下。

毛笔上的铁汁,虽然被提取出来,但在时间流逝下,也渐渐凝固成了一团。

任然的手臂,慢慢开始颤抖起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毛笔上的铁汁,宛若有生命一般,流动起来,汇聚起来,朝着笔尖的一点,凝了过去。

然后隔着白纸,几寸距离,一半铁汁倏然一飞,自动落在了白纸上,形成了字迹。

一横。

任然指尖轻移,另一半铁汁又是紧随其后,跟着飞出,也落在白纸上,跟着形成了交织的一竖。

整个过程,看上去十分神奇,也十分巧妙自然。

就好像在这一瞬间,任然和手中的毛笔,毛笔上的铁汁,铁汁落下的白纸,都形成了一种纠缠不清的关系。

不分彼此。

也找不到任何突兀的地方。

然后他再去蘸取旁边打开的沙袋之中,随手一扎,一粒一粒铁砂,已经被碾碎、揉制,成了笔尖上的铁汁。

任然便这样不断的取铁汁,飞铁汁,在白纸上涂抹字迹。

动作飞快。

轻巧。

也灵动。

他用这种办法,来练拳,用劲,发力,取意。

这一系列动作中,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让一般拳师看在眼中,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足可以研究一辈子,受用无穷。

任然实在已经远远超越了现如今的拳法体系。

他就是自己练,自己成就,自己又破解自己,不受任何规矩束缚,不断进步到了如今。

除了任怅,他没有和任何人交手过。

后来任怅见到不是他的对手,因心高气傲,受不得挫败,也渐渐避开与他相争。

任然也非常清楚,放眼天下,单打独斗,恐怕没有人是自己对手。

不过他从一开始也没有想过单打独斗。

好勇斗狠,胜个把人,打一些拳,给人看戏。这是任怅的风格。

那不是任然想要做的事情,也绝对不是正确的事情。

要打,就打一场硬仗。

要胜,就胜一场大捷。

任然一直在计算,自己如果去刺杀清朝皇帝太后,或是杀入外国租界,面对几百只火枪齐射,或是千军万马围剿,只怕也是逃不了的。

所以他自认为,自己的拳法还不够。

他还很弱。

做不成最正确的事情。

不足够啊。

任然一边练功,一边慢慢写出字迹。

乃是——

神功已成在我身。

我本无敌向谁问?

很俗很烂的一句话,字迹也十分不好看。

任然看完了这一句话,哑然失笑。

“看来自己除了拳法之外,也真的没有别的什么天赋了。”

“老哥让我学做饭,只怕也是一团糟,还是不学了吧。”

他写完了这行字,又去连续抄写下去。

接下来,便是一些常见的名家字句。

譬如李杜,苏辛之类。

还有道德经,逍遥游,金刚经,楞严经。

在薛红灯影响之下,任然倒是没有抄写什么孔孟圣贤、四书五经之类。

如此抄写十多篇,好几个时辰过去,才将纸笔一收,纳入包裹,收拾一番。

这时候,任然已经全身是汗水了,额头、脸颊、胸背、四肢……如同刚从雨水里走出来。

这一连串练字,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所用功夫、精神,消耗其实甚大。

不过他浑身一抖,那些汗水,全都飞射出去,散落一地,无影无踪。

脑袋上面,则冒出缕缕白烟,好像形成了一种光圈,过了一会儿,把一身衣服蒸干。

若有旁人见了这幅场景,只怕当场跪地拜伏,把任然当做神仙。

但其实,任然也只不过是在眨眼之间,爆发出巨大的体力,使得浑身上下的肌肤、血肉,都燃烧起来,有很高的热量而已。

这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本领。

如在一般时候,他练到这地步,体力也耗尽了,便就回了家。

但现在,想到回家,心中升起一种厌倦。

那也算我的家?

任然心中一动,知道自己嗔怒,还是在乎阿哥不理解自己,有所埋怨。

但他不是寻常人,立即抓住自己心中,这一丝埋怨,难受,嗔怒的感觉。

既已分家,何必生怨?

任然立即有心,斩去心中的怨气。

便又盘膝坐下。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浑身放松、呼吸迟缓、不食不休,将自我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境界与感动中。

连续几日几夜。

就和太阳总是东升西落一样,风儿也总是轻轻地吹。

于是纤长清新的竹叶会被带到他的身上歇息,这边一片遮住他的眉眼,那边一片盖着他的头发,将他妆点得像是一座碧绿的丰碑。

以至于到了后来,时而会有飞鸟落在他的头顶,时而会有松鼠踩着他的臂膊。

甚至,还有过一只肚饿的毒蛇从他的双腿间蜿蜒而过,焦躁地去寻找食粮,却没有发现紧贴着的血肉营养丰富、可供下口。

而任然依旧不动。

甚至中途,有人路过这里,也根本没有发现他是人,还以为是一截凸出的草木。

直到某个时刻,他猛然之间,睁开了眼睛。

抖了抖身子,大量的竹叶和头顶上的鸟窝被同一股精微细致的力量动摇,它们先是震散开来,分崩离析。

然后一切的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东西就像流水一样从身体表面滑落。

既像是蛇的蜕皮,又像是蝉的变生,任然从一个似乎与植物共生的奇怪玩意儿,变成了个身穿粗布衣裳、面皮白净的少年郎。

“我怎么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任然问自己的内心:“拳法练到了高层次,心灵也会有很大的通透,以至于秋风未动蝉先觉。”

“任何危险,都能先有告知,防微杜渐。但是又有什么危险,威胁到我?或者说,这不是我?”

忽然站了起来,长叹一声,“阿哥啊,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