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喝骂声才罢，突然传出妇人的惨叫声，姜家大嫂被人从屋内丢了出来，好似一摊烂肉般瘫坐在地上。

姜家大嫂捶胸顿足指着屋内破口大骂：

“你这个不分是非的蠢人，老娘与我平日里亲如母女一般，我怎肯让她缺食少穿？”

“你个挨千刀的！你问问村中父老，我平日里是如何对你老娘的！”

“婆婆年事已高，三灾六病有甚稀奇？如今老人这般样了，你个蠢男人不好好想想怎生料理后事，却在这里冲我耍狠！”

“后事？放你臭娘们的烂狗屁！”

姜家老大恶狠狠从屋内冲出来，盯着瘫坐在地的婆娘暴怒大骂，围观村民都被吓了一跳。

“俺走之前，俺娘身体还硬朗的很，平日里更无旧疾，无缘无故才半年光景咋就变成这般摸样？”

“必是你这恶妇欺待老娘！”

一旁围观的人群中有和姜家大嫂交好的妇人，此时看到姜老大凶神恶煞的模样，不免为姜家大嫂心生担忧。

怕姜老大在气头上，什么浑事都干的出来。

人群中有个妇人对姜老大喊道：

“姜老大，这事的确怪不得大嫂。”

“平日里大嫂对你娘是什么样，俺们都看在眼里，真的像是对待自己亲娘一般的伺候。”

“老人家年岁已高，突生变故也是没辙的事情，你和大嫂赶紧商量备办老人的后事吧。”

妇人一席话引得旁人点头附和。

婆娘跟了姜老大多年，她为人如何，他岂能不知？

就是一时间没法接受自己老娘昏死的惨状，这才将憋不住的怒火发在自家女人身上。

姜老大蹲在门前抱头抓挠，眼泪夺眶而出，口中只是哭喊：

“娘啊！老娘啊！”

他婆娘见此，也不再相骂，起身坐到姜老大的身边，两人相拥抱头痛哭。

村里规矩，谁家有大事，尤其是红白喜事，皆须村中长者主持局面。

张老太爷不但辈分高，二子二女都颇有出息，大儿子更是县太爷的得力幕僚，张老太爷身为村中长者，当仁不让，见此情景知道姜老太已回天乏术，他转身面向众人开始安排老人的后事。

张老太爷的目光落在人群中一名中年汉子身上。

“李老二，你是咱们村的唢呐师傅，我问你姜家老太当不当的起你为她吹一首百鸟朝凤？”

李老二闻言，立刻点头拱手为礼：

“当得起，当得起。”

“姜家老太是咱们村有名的大善人，这首百鸟朝凤就是给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准备的。”

“咱们村百十户人家，谁家有点事，姜老太都会出手帮忙，送钱给粮，谁家没受到过姜老太的恩惠。”

“打南边来的蛮子烧杀劫掠的时候，姜家老太还给官军煮过饭，此乃大仁大德！”

“您放心，俺一定让姜老太走的十分体面。”

坐在屋檐下的姜老大和大嫂闻言，啜泣变成了嚎哭。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安排姜家老太后事之时，姜家小女娃趁乱，蹑手蹑脚溜到奶奶床前。

满头银发的奶奶躺在床上，盖着一床打满补丁的被褥，却见奶奶脸上黄中带黑，额头上更是泛起青色。

姜家女娃看着昏死的奶奶，心疼不已，想起林恒的叮嘱。

“奶奶的状况果真和大哥哥说的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