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秀云不忘旧主,一直都是肖家手里的棋吗?
肖太嫔这次对梅瑾萱动手,是为了报答李惑多年”优待“?
不,不对。她们只是为了扶持贤妃。
这是肖家对下一代帝王的投资?
梅瑾萱指尖敲击得越来越急,代表着她内心的烦乱。
她总觉得有哪里违和。
是什么地方呢?
哒哒哒,哒!
突然,指尖一停。
她想到了!
是死卫。
肖家,根本不可能有死卫。
作为先帝倚重的对象,肖季川一定是先帝重点监视的人之一,他的危险性不压那些皇亲贵胄。
更别说,肖季川之前,肖家虽是书香门第,但绝不算簪缨望族,他哪来的资源培养死卫。
所以,对石招娣和玉蕊父母动手的人到底是谁?
是肖太嫔和别人联手了吗?
谜团在梅瑾萱脑海里缠绕成一层又一层的羊毛线团。
而越是扑朔迷离,越是让人感到危险。
梅瑾萱直觉,这绝不是仅针对她的内宫争斗。这后面掩藏着更大的野心。
她得告诉李惑。
梅瑾萱想。
不管是借力还是保护,她都必须让李惑有所警戒。
攥紧手中玉器,梅瑾萱问:
“还没有对林秀云下手吧?”
素雪摇头:“没有。我们只是查了她的过往和与人的联系,没有惊动她。”
“好。”梅瑾萱沉声:“放着她,别打草惊蛇。”
“是。”
梅瑾萱转头再次看向窗外,太阳躲进云层,却并不暗淡。光线从云雾间投射,从单一的红,变成了绚丽多彩的霞景。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梅瑾萱想。
而好的天气,好的风景,好的心情,可以麻痹人的心。
她得再做点什么,让那样好的一天,更加令人舒心呢?
让这个躲躲藏藏的人觉得顺利,觉得得意,觉得胜券在握。
然后,她才会露出马脚。
……
丑时,宫正司大牢。
同样是监牢,这里可比刑部的大牢待遇差了多了,也直白多了。
各种刑具大剌剌地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争取让所有人一进门就受到心灵的震慑。不用拷打,直接就招了。
而牢室也更加逼仄脏乱。
连张木板床都没有,就在地上铺了点稻草。这稻草用得久了,已经被血渍泥渍染得发黑。
蛇虫鼠蚁在其间穿行,它们都不怕人。夜里,经常能听见有被关起来的奴婢被老鼠咬了脚趾的痛叫。
宫正司里的牢房少,平时关得人也不多。
毕竟进了这地方,不是很快出去,就是再也出不去,没有长期在里面蹭饭的可能。
自从玉蕊那批证人死后,现在宫正司里就没有关别人,只有今天进来的石招娣一个。
玉蕊母亲病得太重,怕她撑不住死了,所以特里被齐宁安带到别的地方看管起来。
而这牢房里只有石招娣,监视起来也比较方便。
“诶哟,这晚上吃了什么啊,肚子这么疼!”
负责守夜的一个太监突然捂着肚子弯下腰。
另一个太监嫌弃地捂住鼻子,推他:
“你能不能行啊!别拉在这!”
肚子疼的太监撑不住了:“我去趟茅房啊。拜托了兄弟,你自己看一会儿。”
“这……”另一个太监有点为难,毕竟这不合规矩,但是人有三急他也阻止不了,只能叮嘱:“行吧!快点回来啊!被齐大人抓到,咱俩都得受罚,你可别连累我。”
“好好好。谢谢谢谢!”
说着,肚子疼的太监就一路小跑地去茅房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另一个太监就变了脸。
他一改之前的无奈嫌弃。快速向外打量,然后关好门,走到唯一住人的牢房前。
心如死灰地石招娣蜷缩在牢房中间。
她甚至不敢靠着墙,因为那里总有老鼠。她身上都是鞭痕,看起来已经被用了一波刑。如今硬撑着疼痛身体坐着,睡不着,也根本不敢睡。
毕竟,这可能是她停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时间了。
最开始看到太监到牢房前,石招娣没有反应。
她以为只是普通的巡逻或者又要把她拉出去接受什么刑讯。
但她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说的!
外面的太监对于石招娣的沉默也很满意。
要不是她一直装成哑巴,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而测试出了石招娣的忠心,那他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太监向后又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会过来,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小包油纸,打开拿出一块羊奶糕,从栏杆中间递了进去。
“噗咝,噗咝……”
太监发出两声很轻的气音。
石招娣看到他拿着糕点的手,却没有接过去,反而向后挪动更加警惕的样子。
太监见状,说话:“贤妃说,你最喜欢羊乳糕。快吃吧。”
“贤妃?小姐!”石招娣如掺了沙砾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她猛地扑到栏杆边上,渴望地看着太监:
“是小姐让你来救我的吗!?”
太监闭上嘴巴,但石招娣明显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兴奋地念叨着:
“我就知道,小姐不会抛弃我的!小姐不会杀我的!他们就是骗我!”
自从昨天晚上被楚清怡他们抓住,楚清怡就告诉她,是秦愉派人来灭口,秦愉要她死。让她别那么傻,快点招供,还能保住一条命。
可是石招娣,却始终一言不发。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小姐不会这么做的。但是启祥宫宫女让她去别院,别院里布满了杀手要她的命,也是事实。
石招娣心中有两个人在争吵,撕打,她的信念几乎要崩溃。
而现在,知道秦愉还记着她,就像是把她从煎熬的火场中拯救出来,石招娣的眼睛都发着光。
“小姐不会要我死的,小姐会救我的……”
石招娣还在念着,她抓住太监的袖口,期望得到他的肯定。
这太监一瞬间脑袋里想了很多,为了他的任务,突然他灵光一闪。
就见他握住石招娣的手:“当然。”